按照律例,长安县衙提前一天在衙门外面出示了公榜,告诉长安百姓明日将要公审康广源状告元宝商会一案。允许仕民百姓,前来旁听。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
按规矩,帅灵韵要穿上一身商人标配的纯白色服饰,过堂受审。
她选择了一套窄领小袖,纯白色的胡服男装。白色的条纹小口裤,白色的高靿革靴,腰间的蹀躞带上亦是白色的玉玦。只有头上的襆头,是黑色的。
当她以这样一副崭新的形象出面在众人面前时,连清尘都发出了惊叹。
“东家今日,真是好标致啊!”
薛嵩脱口而道:“玉树临风!……这好像是形容男人的吧?算了,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小赫连也是笑而点头,“误打误撞,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帅灵韵,其实也不错。若要我再加上一句,便是英姿飒爽!”
帅灵韵走上前来,对众人一笑,“走吧,我们去县衙!”
孙山问了一句,“严文胜呢?”
帅灵韵说道:“是我叫他,暂于家中等候。目前,他还不用现身。”
片刻后,众人一同骑上马,去往长安县衙。
元宝商会原本就在长安颇为引人瞩目,再加上近来事态频出,更加吸引到了众多仕人百姓的注意力。
帅灵韵等人来到县衙的时候,县衙的外面都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旁听审案的长安市民。帅灵韵骑着马刚一出场,围观的百姓就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元宝商会,怎的派了一个姑娘前来受审!”
“除了她,元宝商会难道没人可派了吗?”
“这姑娘真是好俊哪!”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能扛得住堂审的阵势么?”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帅灵韵下了马来,迎着无数人的眼光,面带微笑泰然自若的走进了县衙。
县衙内部,靠近公堂的院子里也有了一些人,前来旁听审案。其中有些人还有座位。帅灵韵在他们当中,看到杜采薇与萧简之。
薛嵩则是惊叫了一声,“老王?他怎么来了!”
帅灵韵问道:“哪个老王?”
薛嵩朝人群当中一指,小声道:“就是那个穿着一身靛色圆领袍衫的,王忠嗣!”
帅灵韵微微一惊,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忠嗣?
王忠嗣也朝他们看了过来,碍着人多没有起身打招呼,只是点头致意。
离开堂还有片刻时间,帅灵韵等人站在院子的回廊屋檐之下,耐心的等候。岳文章与何明远、邓如海这些商会的大掌柜也来了五六个,他们站在院子的另一侧,远远的看着帅灵韵,偶尔低头议论几句。
过了一阵,三通鼓响,长安县衙开堂问案了。
县令姓韦,四十来岁有些矮胖。他坐到了公堂的主位上,先宣了原告康广源入堂。
康广源由两名县衙的不良人官差带着,从院子里走过,斜着眼睛瞟了瞟帅灵韵,又看了看岳文章等人,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公堂里。
等到康广源当堂正式递交了诉状,又稍加陈叙之后,韦县令便宣“代表元宝商会之被告”入堂。
帅灵韵深吸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的凝视之下,抬着头,步履从容的走进了公堂。
“小女子,元宝商会驻洛阳、长安两家分号大掌柜帅灵韵,参见韦明府。”帅灵韵站在公堂的正中央,叉手而拜。
“帅灵韵,本官问你。”韦县令拿着诉状,用例行公事的口吻问道,“康广源状告元宝商会,吞没其父购货钱款二百四十万钱。以及,元宝商会陷害其父康道满与另十二人死于非命。凡此二事,你可愿供认不讳?”
帅灵韵说道:“韦明府,凡此二事。我谨代表元宝商会,都予承认。”
此言一出,外面立刻发出了一片惊嘘。旁听围观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连岳文章与何明远都没能想到,惊讶道:“她怎么,轻易就给认罪了?”
片刻后,大家的议论声总算是小了一声。
韦县令又问道:“那么康广源索赔五千万钱,元宝商会可愿接受?”
帅灵韵看了站在旁边的康广源一眼,说道:“不愿!”
韦县令问道:“帅灵韵,本县问你。既然认了二罪,为何又不愿陪款?”
“韦明府,请容小女子申辩。”帅灵韵叉手拜了一礼,说道,“其一,康道满之死虽是是受了我们商会一些牵连,但我们不是凶手。康广源要把主责推在我们头上,并向我们提出巨额索赔,这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其二,二百四十万钱的货款确有其事。但那笔钱,原本就不是康道满的。是另有其人从中设局,故意将这笔钱款交予康道满,派他前来购买家具。这个人,恰是我们元宝商会的自己人。所以归根到底,这笔钱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商会的。康广源如今前来索要,全无道理。”
“你胡说!”康广源立刻叫道,“那笔钱,明明就是我阿爷从家中带了出来,专程去到洛阳采办货物的!”
帅灵韵淡然一笑,“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公堂之上,不得争吵!”韦县令低喝了一声,再又问道:“帅灵韵,你说这笔钱并非属于康道满,而是来源于你们商会。你可有证据?”
帅灵韵说道:“韦明府,我当然是有充分的证据,才敢在公堂之上如此作供。”
“那么请问,证据何在?”韦县令问道。
帅灵韵沉默了片刻,说道:“韦明府,证据就在我的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