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朝萧珪手上的那封信指了一下,说道:“拿来。”
高力士连忙上前,拿起那封信,将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李隆基亲自将它拆了开来,展开一看,面露一丝笑容,说道:“字倒是写得不错,有几分王右军的风采。”
“陛下过奖了。”萧珪低着头说道,双手捂着膝盖上方,作疼痛不适之状。
高力士小声的说道:“陛下,他还跪着呢!”
“年纪轻轻的,跪一会儿怎么了?”李隆基故意放开了声音,说道:“那些七老八十的大臣,见了朕,还不是都这样跪的?”
萧珪小声道:“陛下,臣的右腿负过伤,还有一些未曾痊愈。”
“哦,朕想起来了。”李隆基淡淡的道,“是在旧渠水牢跟贼人搏斗的时候,被人砍伤的吧?”
萧珪讪讪的道:“回陛下,正是。”
李隆基仍是没叫萧珪起身,不急不忙的说道:“朕听说,是李适之将你从水牢深处捞了上来?”
“回陛下,正是。李大尹,是臣的救命恩人。”萧珪的嘴角在暗暗抽搐,心想现在是聊闲天的时候么?先让我起来啊!
李隆基仍是那一副不急不忙的腔调,说道:“你还有别的救命恩人,你知道么?”
萧珪好奇的抬了一下头,“陛下,是谁?”
“大胆。”李隆基立刻斥道,“你竟敢直视于朕?”
萧珪连忙低下了头,“臣知罪,还请陛下宽恕。”
李隆基说道:“朕若是不宽恕于你呢?”
萧珪直咧牙,看来这老小子,今天是故意找我的茬儿,想要收拾我一顿……
高力士可是早就看了出来了,此刻他就站在一旁的,笑吟吟的看热闹。
“朕在问你话!”李隆基突然提高了一下嗓门。
萧珪叉手而拜,说道:“陛下若是不肯宽恕于臣,那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要是死了,这一百五十万贯的欠条,可就没人认帐了。”
李隆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沉声道:“你竟敢威胁朕?”
“臣不敢。”萧珪说道,“臣是据实而报。”
李隆基故意朝后仰了仰身子,将后背靠在宽大的四围椅靠背上,换了一个很慵懒很舒适的坐姿,对跪在地上的萧珪说道:“萧珪,你倒是挺聪明。你发明的这种四围椅,朕坐着非常的舒适。”
萧珪摸着自己的双腿,小声道:“臣此刻,也想有一张这样的椅子可以坐。”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朕没有听清楚?”李隆基说道。
萧珪叉手一拜,“臣说,臣这点小聪明与吾皇天纵英明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高力士咧开嘴,笑得老脸都快要开了花。
李隆基也笑了,说道:“看在你马屁拍得如此响亮的份上,朕就赐你一座吧!”
“臣谢陛下!”
萧珪做艰难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一名小宦官递来的椅子,坐了下去,长吁了一口气。
李隆基看着他,说道:“怎么休养了这么久,腿伤都还没有痊愈?”
萧珪叉着手,说道:“陛下,臣的腿上其实有两道伤。一道是刀伤,另一道是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膝盖。刀伤容易痊愈,膝盖却是好得慢一些。”
李隆基说道:“修炼气诀,难道对你的膝盖伤势没有帮助吗?”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陛下,如果不是修炼气诀,臣非但是这条腿保不住,恐怕连魂魄都早已消散了。”
李隆基抬手朝旁边的书柜指了一下,高力士心领神会,连忙替他拿来了一本书。
李隆基将那本书扬在手上,说道:“这就是你亲自手抄的那一本《气诀》,朕已经反复读过多次,曾经也修炼过多次。为何朕,就没有任何强身健体的感觉呢?”
萧珪眨了眨眼睛,说道:“陛下,修炼之道,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因时而异。”
李隆基将书本扔到了御案上,说道:“依你之见,是皇宫这个地方不行,还是季节不对,或者是朕,本人不行呢?”
萧珪说道:“回陛下,三者皆是。”
“大胆。”李隆基又喝斥了一声,“你敢说朕不行?!”
萧珪叉手一拜,说道:“陛下息怒。臣的意思是,陛下天资英纵并非没有悟性和资质,而是陛下勤政爱民日理万机,根本无法做到别无旁鹜、潜心修炼。这对于修炼任何道家功法来说,都是一个大忌。”
李隆基的后背离开了靠背,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萧珪,说道:“那皇宫不行、季节不行,又当怎讲?”
萧珪说道:“家师曾言,道家所炼之气,乃天地精华、至真至纯之气。皇宫之中人口十数万,居户极度密集。但凡生灵,尽皆有气。十万人便有十万气场,彼此相互影响相互干预,使得皇宫里的气场变得十分的浑浊驳杂,天地灵气被冲得淡之又淡。就算是家师张果老到了皇宫之中,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来。”
李隆基眨了眨眼睛,面露愕然之色,“难怪张果老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请命离开皇宫。原本他老人家是在嫌弃,这宫里的气场不行?”
萧珪微笑点头,心想张果老你可别怪我出卖你。谁叫皇帝老小子,今天一见面就给我穿小鞋呢?我若是不打出你的旗号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恐怕就会被他整死!
这时,李隆基又将后背靠在了四围椅的靠背上,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朕身为天子,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