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和也是一个好酒之人,一听就来了劲。他亲自跑到甲板上,从年货堆里翻出一瓮京师名酒杏花村,就与萧珪举杯对饮起来。
从今天早上刚刚露面开始,萧珪就感觉,范子和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像是害怕露出什么马脚。
但是酒过三巡之后,范子和的脸开始变红,话也就渐渐的多了起来。他甚至不小心说到,长安的杏花村还是不如伊阳的杜康陈酿。但他马上又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借着敬酒来岔开话题。
萧珪暗自好笑。
一瓮酒饮完,范子和满面通红、眼睛里都有了血丝。萧珪说再来一瓮,他摇摇晃晃的直摆手,说大东家海量,在下实在不能继续相陪了。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范兄,我有一个好东西,可以解酒。”
“什、什么好东西?”范子和大着舌头问道。
萧珪拿出了,那天严文胜从码头上买来的几颗槟榔,说道:“范兄,这东西,吃过吗?”
“槟、槟榔?吃,吃过。”范子和呵呵的傻笑,“但我不能吃!”
“为什么?”萧珪问道。
范子和说道:“我吃过以后,胸口闷,喉头紧,脸红心跳,特、特别难受。”
萧珪拿了一颗槟榔扔进了自己的酒盏里,说道:“酒泡槟榔,风味独特。范兄要不要试一下?”
“真、真的吗?”范子和煞感兴趣的点头,“多谢大东家,给我也来……一颗。”
萧珪只觉一阵好笑,这厮居然还未醒悟!
“好,给你试试。”
萧珪扔了一颗槟榔,在他的酒盏里。
范子和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眨巴着眼睛,说道:“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萧珪说道:“大概是因为,这个槟榔是没有经过砂仁、丁香这类香料的炮制,所以风味差了一些。”
“有可能。”范子和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见过有、有人,爱吃那一种用砂仁香料炮制过的槟榔。那种槟榔闻着特别香,吃在嘴里也特、特别的有劲。”
“我也见过。”萧珪面露微笑的说道,“有些特别怕冷的人,还有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到了冬天,就特别喜欢嚼食那种香料炮制的槟榔。”
范子和恍然一怔,面露一丝惶恐之色,惊讶的看向萧珪。
萧珪皱了皱眉,“范兄,怎么了?”
“没、没什么!”范子和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摆着手说道:“抱歉了大东家,在下实在不胜酒力。我头晕了,我得躺下歇会儿。”
“范兄请便吧!”萧珪说道。
范子和爬到自己的睡榻上,很快就呼呼大睡打起了呼噜。
萧珪看着睡得死沉的范子和,独自好笑。
他心想,范子和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老谋深算,他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庸碌之辈。就凭这点道行,也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枪?……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
刚刚我已经郑重的提醒与敲打过你了,希望你能及时醒悟,迷途知返。否则的话,就算你是王元宝的小舅子,王平安的亲舅舅,我也饶你不得!
稍后,夜幕降临。船上的人,多半都已入睡。
喝酒都没了对头的萧珪,也只好吹灭了灯烛,上榻睡觉。
过了许久,已然进入梦乡的萧珪,毫无征兆的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感觉到了后脑与脖颈处,传来一阵森森的凉意,身上的寒毛也不由自主的根根竖立起来。
这是……杀气!
曾经做为一名飞天大盗,萧珪刀头舔血的厮混了那么多年还能活下来,凭的就是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与一流的规避能力。
此刻,他仍旧保持着侧身向内的睡姿纹丝不动,闭着眼睛也没有睁开。
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身后有一个人,手握一把冰冷的利刃,正在慢慢的朝自己靠近。
尽管那个人正在努力的屏住呼吸,但他仍旧发出了沉重的呼吸之声。他的脚步迟重而犹豫,短短不过几步的距离,他挪了半晌仍旧没有靠到近前。
萧珪心中冷笑,来吧,杀我,天赐的良机!
“呼……呼……呼……”
那个人的呼吸声更加沉重了,甚至可以听得出他在紧张的发抖。
终于,他已经走到了萧珪的身后。
“嗯——”
他闷闷的沉喝了一声,仿佛是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萧珪瞬间全身绷紧,只等他出手!
可是,他手中的利刃并没有刺下来。
他又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慢慢的朝后退去。
萧珪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他这是怂了?还是良心发现了?
那人退回到了对面的榻上,背对着萧珪,躺了下去盖上了被子。
片刻过后,外面传来了一阵滴滴咚咚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站在船舷上对着河里撒尿。
萧珪不由得心中暗笑,肯定是严文胜!
那厮粗中有细。他见我与范子和同居一室,定然心中不大放心,因此半夜跑到了我们的船舱外面来盯哨。
其实,刚才真正有危险的人,是范子和。
假如他这一刀刺了下来,他这条小命,肯定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次日清晨,船家和团儿、彩蝶等人做好了早饭,来请萧珪等人前去用餐。
近日睡惯了懒觉的萧珪,到这时才被团儿叫醒。他懒洋洋的披衣下床,却见旁边的睡榻上早就没了人。
稍后他走到船舱外,见到范子和站在船舷边上,独自一人,在受冷风吹。
萧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