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珪接到李适之的这封信开始,萧珪的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但是他的家里,还有许多前来拜年的客人逗留未走。
除了轩辕里的一些左邻右舍,还有好几个伊阳县的官员,和在本县小有名气的乡绅、富豪。尽管萧珪从来都没见过他们,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但世上从来都不缺少锦上添花之辈,热衷于巴结讨好、阿谀奉诚的势利之徒也是比比皆是,萧珪早已见怪不怪。
所谓上门就是客,他一律笑脸相迎,盛情款待。
其中,还有几位萧珪的本家亲戚。这正应了,萧珪与影姝之前的猜测。
至从萧珪那一位未曾谋面的教书老父亲去世之后,这些亲戚都已和他断绝了往来。但是现在,他们都以组团的形式一同来到了萧珪的家里,与他畅叙亲情,恢复了往来。
对于这些“前据后恭”的亲戚,萧珪未计前嫌,一律宽容以待。
这完全符合他现在的为人处世之道:广结良缘,少竖敌人。
但是这也并非意味着,他会滥做好人。
比如,萧珪得知一位堂姑的丈夫生了重病却无钱医治,他就以“借”的名议,给那位堂姑送出了一笔没有利息也没有还款期限的钱财。但是另有一位亲戚主动向他提出请求,希望萧珪能在京城替他那个在县衙做小吏的儿子活动一下,帮他儿子谋得一官半职,萧珪就委婉的拒绝了。
类似这样的种种事情,萧珪最近几天遇到不少。每处理一件这样的事情,无论大小,细心的影姝全都记录在了她的小黄本本上。用她的话说,先生结下的善缘越来越多了。为免遗忘,还是记下的好。说不定哪天,这些“善缘”就能派上一些用场。
在萧珪决定立刻赶往洛阳之后,他花了一顿午餐的时间,用一种非常客气的方式,对家里的这些客人,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
午饭过后,一长串的马车陆续驶出了灵观庄院。村口那条刚刚翻修过的老木桥,都有一些不堪重负,眼看又要进行一番新的大修了。
客人走后,萧珪把王元宝等人全都请到了一起,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为免王元宝过于担心影响病情,萧珪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称说李适之等人希望他能早点去到洛阳,趁着过年期间大臣放假能够聚上一聚,彼此多作走动。
帅灵韵也守住了口风,因此王元宝并未生疑。
萧珪叫帅灵韵在轩辕里多住一段时间,和王明德、王平安等人一起,好好的陪伴王元宝。影姝因为要养伤,萧珪也叫她留在这里,必须等到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才许她去往洛阳。钟正梅和彩蝶、团儿等人,也都一同在此陪她。
至于张果老,萧珪遵循了这位老人家自己的意见。他说,既然你都要离家了,老道自然也该要走。
但是张果老,不愿现在就跟萧珪一同去往京城面圣。
这倒是让萧珪犯了难。他问道,倘若圣人真要见你,我该到哪里去寻你老人家?
张果老扔一句“有缘自会相见” ,就骑上他的大笨驴,比萧珪还更早的离开了轩辕里。
没费多大力气,萧珪就把家里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没有一个人,向他提出一条异议。这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这些亲朋好友的主心骨。他们全都对自己有了信任和依赖,并且惟命是从。
所有这些人当中,最舍不得萧珪走的就是奴奴了。
她一听说萧珪现在就要去往洛阳,就立刻抱住萧珪哭泣起来。
萧珪安慰她许久,说,等洛阳的新房子造好了,立刻就接她去洛阳。
奴奴却仍是不肯放开他,还说,先生去年也是这么答应我的。结果奴奴每天都在村口等着,就是不见来接我的人。
这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要不是帅灵韵信誓旦旦的对她做下了保证,奴奴还真是揪着萧珪不肯松手了。
最后,萧珪只带了严文胜、红绸和虎牙一同离开轩辕里。为了能够尽早赶到洛阳,他们四人和李适之派来的信使,全都骑马而去。
帅灵韵和王元宝等人,在微雪寒风之中撑着伞,将萧珪一行人送到了河堤上的柳树下,依依不舍的折柳相送。
萧珪骑上马的时候,奴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不由得让萧珪都感叹了一声,“还是家里好啊,真不想离开!”
当天傍晚,萧珪等人在那一家熟悉的逆旅小店里投宿了一夜。店主人还向萧珪致歉,说店中已经没有了他最喜爱的杜康陈酿。
众人在此歇息了一夜。
次日,天公作美未再下雪。萧珪等人快马加鞭,在午时左右进入了洛阳城。
信使先行回家,去向李适之传递口信。萧珪托他约请李适之,今夜相会于天津桥码头。
随后,萧珪等人都没有去重阳阁,就在码头边租了一条暂时住了上去。一边在这里用餐休息,一边等候夜幕降临和李适之的到来。
严文胜和红绸新婚燕尔,两人上船之后没多久,就躲到一边腻歪去了。
萧珪吃过了饭感觉有些疲累,准备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虎牙却是有些不依了,她说道:“先生,要是连你都睡了,我一个人岂非特别无趣?”
萧珪说道:“赶了这么远的路,你难道不累吗?你也睡一会儿吧!”
“先生,一共就两个卧舱。”虎牙颇有一些忿忿的说道,“那一对狗男女,已经霸占了一个。”
萧珪不由得笑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