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微微一怔,“我?继承老爷子?……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萧嵩说道,“圣人说了,朝廷需要一位精通军事又不拘泥于儒家教条的宰相,来保持大唐奋勇敢战的血性。这既是对老夫的莫大赞许,不也就是对你提出的,莫大希望吗?”
萧珪说道:“我可不会带兵打仗。”
萧嵩冷笑了一声,“老夫刚出生的时候,好像也不会。”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似我这种高雅清逸的fēng_liú才子,又哪会喜欢打来打去的呢?”
“放屁!”萧嵩没好气的骂了起来,“你带着一群小兔崽子去巩县耀武扬威的时候,怎就忘了自己还是一个高雅清逸的fēng_liú才子?”
“那那……”萧珪吱唔起来,“那只是一个意外!”
萧嵩扬起手来要拍他的,萧珪笑哈哈的躲开了。
“小子,你听我说。”萧嵩说道,“圣人口中,从无一句废话。既然他主动对你提起了这一回事,那就证明,圣人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圣人觉得,你是一块这样的材料。”
萧珪微微皱眉,沉默思考。
萧嵩继续说道:“大唐历来最重军功,当今天子又积极奋发,特别热衷于开疆拓土。这对天下士子来说,都是百年难遇的大好机会。你难道没有看到,许许多多的儒生名士都已投笔从戎,报效军旅了吗?现在机会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你若不争,他人必然捷足先登。到那时,你悔之晚矣!”
萧珪仍旧沉默不语,认真的思考。
萧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再想一想你自己的处境。京城遍地权贵,你轻易能够伸展得开来吗?再加上你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以为,你一个元宝商会和一个重阳阁,就能保住你的小命和帅灵韵这些人吗?”
萧珪不由得想起了玉真公主说的那些话。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萧嵩冷笑了一声,再道:“就算你能娶了咸宜公主,有她死命护着你。但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还能在圣人面前拥有多少的影响力呢?再说了,假如你做了驸马也仍旧不肯屈从于武惠妃和寿王李瑁,他们要整死你,区区一个咸宜公主,抵挡得住吗?”
萧珪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会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苟且偷生!”
“这才像句人话。”萧嵩又拍了拍萧珪的肩膀,说道:“老夫敢于肯定,圣人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他不仅想要缓合你与寿王母子之间的矛盾,还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你若能自保,那也就意味着咸宜公主将来,能够得以安稳。可怜天下父母心,圣人,想得深远哪!”
萧珪说道:“老爷子的意思,我只能离开京城在外发展?最好是能手握重兵,成为一方军帅?”
萧嵩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同下,“终于开窍了!”
萧珪心中一激灵,立刻想到了李隆基在上阳宫说的那一句 “你也有不开窍的时候”。
现在回想起来,按照李隆基的意思,自己还在御辇上的时候就该主动请命,随朝廷的征讨大军一同去往西域,讨伐犯边作乱的突骑施。
成不成,是一回事。李隆基大概是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一个态度。
但当时咸宜公主插了一句嘴,说什么要去武惠妃那里请功,生生的把皇帝的意思给带偏了。
“果然正如老爷子说的那样。”萧珪不由得有些感慨起来,“圣人口中,真是没有一句废话!”
“老夫也没有废话!”萧嵩一板一眼的说道,“今日老夫所言,你一字一句全都要记到心里去。这不仅关乎你的身家性命,还关乎你下半辈子和你子子孙孙所有后代的生死荣辱。务必慎重考虑!”
“喏。”萧珪挺认真的叉手一拜,“多谢老爷子指点。”
萧嵩呵呵的笑,说道:“其实,老夫也一直希望兰陵萧氏的子侄当中能有人挺身而出,继承老夫的军武之志。但是可惜,现在的世家子弟要么有门荫可以入仕,要么以博学多才、考取功名为荣。很少有人愿意投身军旅,闯出一番丰功伟绩了。就算有些读书人愿意投笔从戎,但也是他们在官场之上屡屡碰壁之后,做出的无奈之举。他们的最终目的,仍是宽袍大袖位列朝班,上辅天子下安黎庶。这可比出生入死的带兵打仗,体面又轻松多了。”
萧珪听得很认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爷子说得有道理。人都是这样,能有好日子过,谁又愿意去过苦日子呢?”
“这就要看,那个人的志向了。”萧嵩说道,“世上不也还是有许多,并不贪图享受,愿意去干那些苦活、累活的人么?”
萧珪说道:“老爷子希望,我成为那样的人?”
“成不成,在你自己。”萧嵩说道,“你现在的日子,的确是过得很舒坦。但重大的危机,也早已潜伏在你身边,随时都有可能暴发出来。就看你,如何应付了。”
萧珪寻思了片刻,说道:“我若远离京城,投身军旅,就能免于这些灾祸吗?朝廷的一旨敕令,还不是一样能够置我于死地?”
萧嵩笑了一笑,说道:“除了圣人,谁也大不过敕令。但是要杀一介布衣和要杀一名军帅,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老夫跟你讲吗?”
萧珪撇了撇嘴,说道:“不在疆场上扑腾个十几二十年,哪会如此容易成为一名军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