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碧天如洗,轻风习习。一艘形体庞大、装饰精美的画舫飘流在微波粼粼的洛水之上,显得格外的悠闲并且贵气十足。江面上其他的船支,都自觉的与它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敢靠近。
因为,那是寿王的船。
今天确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特别适合驾船出游。
寿王的船上正当丝竹悦耳,舞女婀娜,优伶伎子们正在十分卖力的为他们舞。
原本寿王李瑁的兴致也是颇好,但他突然叫停了歌舞,并叫所有的优伶伎子和闲杂之人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在他身边。
寿王李瑁的手中拿着一封,信中只有八个字——“西域缺水,鱼鹰难存”。
他仿佛是刚刚学字的幼童一样,生怕记不住这八个字,狠狠的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青衣男子一直叉手拜在旁边,未曾乱动,也没有吭声。
“没错,是他亲笔所书。”
说完这句话,寿王李瑁将这一封信揉成了乱团,反手将它扔进了江里。
青衣男子仍是纹丝不动的站着。
寿王李瑁满肚子的不痛快正愁没处撒火,瞪着青衣男子低喝了一声,“给我倒酒!”
青衣男子应了一喏,不急不忙的拿起木几上的银壶,给晶莹剔透的琥珀杯盏当中倒了一杯葡萄酒,进献到了寿王的面前。
“殿下请用。”
正有一些心浮气躁的寿王李瑁,仿佛是被眼前这一位气定神闲的青衣男子给感染到了。他接过酒杯之时已然不那么焦躁,浅啜了一口,平静的说道:“贺敏如,你说,邢人凤为何要把萧珪写给他的信,转来拿给本王观摩?”
贺敏如叉手而拜,说道:“殿下,邢人凤应该是有一点,害怕了。”
“害怕?”寿王李瑁表达出了不解之意。
贺敏如说道:“萧珪的来信虽然只有八个字,但已说明了许多情况。首先,他还活着;其次,他已经知道是邢人凤派出的杀手,在一路追杀于他;再有,青老七和鱼鹰子已被萧珪一锅端走,全部葬身在了西域蛮荒之地。这就意味着,邢人凤针对萧珪的行刺计划已经完全失败,并且彻底暴露。等着邢人凤的,当然是萧珪即将对他展开的疯狂报复。”
寿王李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邢人凤害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他根本就不是萧珪的对手。但我没有想到,这个纨绔儿是如此的没用。萧珪孤零零的离开京城走了几千里,无数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居然都没有取得对方的性命。”
说到这里,寿王李瑁抿了一口酒,然后大摇其头,满副失望之极的表情。
贺敏如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寿王李瑁看着他,“有话,你就讲。”
贺敏如仍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话说了出来,我怕会要冒犯到了殿下的尊严。”
寿王李瑁呵呵一笑,“贺敏如,你果然不是曾经的你了。你变得胆小,也变得怕事了。”
贺敏如面露一丝尴尬的笑容,“殿下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当初我了。如果我仍是那般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岂不是,马上又要重蹈覆辄?”
寿王李瑁的脸上现出了一些嘲讽之色,说道:“你是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但是如果你连,在本王面前说出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那本王又该要你何用?”
贺敏如叉手一拜,“殿下,那我可就说了。还请殿下,先恕在下无罪。”
寿王李瑁淡然一笑,“你说吧,本王必不怪你。”
贺敏如应了一喏,说道:“殿下,其实从一开始在下就觉得,邢人凤多半无法成事。殿下本就不该,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那个轻浮浪荡的纨绔儿。”
寿王李瑁皱了皱眉,“马后炮,可算不得什么有用的话。”
贺敏如说道:“殿下,这可不是什么马后炮。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现在邢人凤已经失手、并且露了馅。如果萧珪回到京城,一状告到圣人面前……殿下该要,如何收场?”
寿王李瑁微微一怔,“告我的状?……他有什么证据!”
贺敏如说道:“萧珪的手中有没有证据,这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总之,现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萧珪的手中。殿下难道打算,从此就把希望寄托在萧珪的上?希望他,手中并无任何证据?或者是希望他,就算手中拿了证据,也会良心发现不去圣人面前,告殿下的状?”
寿王李瑁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萧珪的这封信,明面上是写给邢人凤的;但实际上,他是在警告本王!”
贺敏如微笑点头,“没错。就算萧珪没有这个用意,殿下也该提高警惕,万万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存亡之大事,寄托在敌人的一念之间。”
寿王李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着贺敏如,说道:“本王有一点开始相信,我母亲的话了。贺敏如,你确是一个人材。不枉本王费尽心思,把你从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招至京城。”
贺敏如连忙叉手一拜,“娘娘于我,如知遇之伯乐;殿下对我,有重生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定当誓死报效!”
寿王李瑁摆了一下手,“还是先说正事!——依你之见,本王该要如何杜绝,萧珪有可能,给本王带来的隐患?”
贺敏如说道:“很简单。开弓没有回头箭,让他永远回不来。”
寿王李瑁皱了皱眉头,“但他都已经去了西域,本王再要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