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殿,咸宜公主收拾好了心情,并且补了一些妆。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重新回到了武惠妃的面前。
尽管咸宜公主掩饰得很好,但如女莫若母,武惠妃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咸宜,高力士找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咸宜公主面带微笑,尽量平静的说道:“高公公告诉我,婚期延后了。”
武惠妃眉头一皱,“延到何时?”
咸宜公主摇了摇头,“他没有讲。”
武惠妃何等精明之人,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全都明白了,当即恨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咸宜公主抿了抿嘴,小声道:“没什么。大概是萧珪有事耽搁了,不能如期赶回京城。”
武惠妃当然不会相信如此荒唐的理由。但是看到咸宜公主这副模样,她又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了。
咸宜公主努力挤出了笑容,说道:“阿娘,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武惠妃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咸宜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但是她这副懂事的模样,为何偏就让人觉得心疼呢?
咸宜公主仿佛有点装不下去了,小声道:“阿娘,我有点不舒服,我想下去歇息……”
武惠妃忙道:“来人,伺候公主回房歇息!”
两名宫婢陪着咸宜公主走了。武惠妃独自一人寻思良久,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萧珪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他离开京城!”
另一边,回到内廷杨玉瑶住处的李隆基,也是心情苦闷眉头不展。
进宫半年多来,杨玉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圣人如此表情。她连忙上前安慰哄逗,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总算是让李隆基的心情稍有平复。
杨玉瑶这才问道:“陛下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恼之事?”
李隆基有个习惯,他一般不和内廷之人讨论外廷之事。可今日之事全由萧珪而起,杨玉瑶和萧珪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他二人既是邻居又是好朋友,因此李隆基觉得,萧珪的事情和杨玉瑶说上一说,倒也无妨。
于是他就把今日之事,简明扼要的对杨玉瑶讲了一遍。
杨玉瑶听完之后惊讶无比,第一反应就是:“不,不可能!萧珪绝对不会叛国投敌!”
李隆基问道:“你何以说得如此肯定?”
杨玉瑶说道:“以我对萧珪的了解,他虽然不是一位饱受儒家教化的道德真君,但却是一个爱憎分明、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像叛国投敌这种遗臭万年之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李隆基淡然道:“你倒是挺了解他。”
杨玉瑶微微一怔,“陛下,此话何意?”
李隆基连忙笑了一笑将她搂入怀中,“朕就是随口一说,美人莫要介意。”
杨玉瑶匍在李隆基怀里,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李隆基哄了她一阵,然后说道:“其实朕也不相信,萧珪会做出此等事情来。但是铁证如山,不由得朕不信啊!”
杨玉瑶问道:“什么铁证?”
李隆基便提到了萧珪亲笔所写的那一份,请降书。
杨玉瑶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万里之外的一封书信,怎会到了洛阳来呢?”
李隆基当即笑了,心想杨玉瑶果然聪慧过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杨玉瑶心中一动,连忙说道:“陛下,臣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何事?”
杨玉瑶说道:“数日前臣妾回家一趟,顺道探望了一下臣妾的几位邻居和朋友。当时臣妾发现,影殊的神色大异往常,似有痛苦难言之隐。臣妾出于朋友的关怀对她询问,她却不肯说出实情。但臣妾有理由相信,事情多半是与萧珪有关。”
李隆基不以为然的说道:“影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她偶有心情不佳,怎会扯上出门在外的萧珪呢?”
杨玉瑶说道:“陛下,虽然影殊当时没有明说,但她告诉我,萧珪从外面给她寄了一些东西回来,叫她好生保管。影殊就是因为看过了那些东西,才会神不守舍、忐忑不安。”
李隆基皱了皱眉头,“萧珪给她寄了什么东西?”
杨玉瑶摇头,“臣妾不知。影殊不肯把那些东西,给我看。”
李隆基想了一想,说道:“美人,你觉得今日之事,会与萧珪寄来的东西有关吗?”
杨玉瑶再一次摇头,“臣妾不知。臣妾只是隐约感觉……有人想要趁着萧珪出门在外的时候,谋害于他。萧珪从外面寄回的东西当中,或许就有相关证据。影殊一向忠心耿耿,她看到了那些证据就会担忧萧珪的安危。如此,方能说得通。”
李隆基听完这一番话,静静的寻思了片刻,眼中不时闪过一道道的厉芒。
杨玉瑶知道,圣人从来都是心如明镜,现在自己不用再多嘴了。他肯定已经想透了许多事情。
正在这时,高力士回来了。
李隆基没有当着杨玉瑶的面,问他咸宜公主的事情办得如何,却是另外给他下了一令,“力士,辛苦你亲自跑一趟,去往萧珪府上。”
高力士问道:“圣人要老奴,去做什么?”
李隆基说道:“数日前,萧珪曾经给自己家里寄过一些东西,你去将它取来。顺便,把那个叫影殊的奴婢一并带进宫来。朕要当面问话。”
高力士应了喏,立刻就去办事了。
不久后,几辆马车停在了萧府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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