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净静静的听着蒋喆诉说过去那段,想不起来的故事。
那是蒋喆在医院住着那一年,柜子里只有病号服,清一色的病号服。
她每天都穿着不同但是看起来却是一样的衣服,每一天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身边都是听得懂但是一点都不亲切的语言。
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不会自主运转。
那个时候的软件上,有一个自己树洞,到了一定的时间会被人捡过去,对方会判断要不要做出什么安慰。
蒋喆不知道这个功能,只是把树洞当成了日记。
“今天吃了药,好困,就睡了很久。”
“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只是还是想要从楼上跳下去。”
每一天的内容都很简短,偶尔长一些,都是在表达荒芜一片的内心。
有一天,她发现了软件上面的一个提示,有人看到了。
留了言,“家里的花自杀了,遗书写到,一生不愁吃穿,唯独缺少阳光和爱。”
就这一句,蒋喆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中了。
那个时候,她正坐在楼下,晒着太阳查看软件,在温暖的阳光下,蒋喆被这一句话触到,哭得泣不成声。
眼泪像是被打开了的水龙头,一直落下。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如此懂她!
这人也看同一个作者的书吗?
而后,蒋喆知道那个软件上会有人看到,就不再在上面写东西,不再留言。
她换了一个大的社交网站,人来人往的地方,写上自己每天的感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留言。
“人与人之家复杂的感情和交流,不用勉强自己去接受,人生应该只有一个座右铭,那便是快乐就好。”
虽然和平常的安慰之语差不多,蒋喆也觉得温暖。
但是她生的病,不是一般的病症,针刺到了她的身上,别人不知道。
后来的每一天,她更新了什么东西,同一个人一定会在下面留言。
蒋喆每忍住去了对方的主页查看,仅有一个图片,手腕处一个纹身。
微笑,和悲伤,在同一个表情里。
电光火石间,蒋喆想到了什么,在下面留言。
“家里的花自杀了,遗书写到,一生不愁吃穿,唯独缺少阳光和爱。快乐越悲伤,原来是一体,只是我的另一半消失了。”
她回复完,把平板扔到一边,任凭病情反复了以后,在医院里过着属于她的颓丧的日子。
她在那个地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可以去看她,尤其知道她住在医院,只有一个人,身边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交流。
昏睡过去,再一次醒过来,她看到了床边的一束花。
蓝色妖姬,妖艳得过分,让她看到了强大的生命力。
只是,没办法给她一点传染。
“这是谁送的?给我的吗?”蒋喆问护士。
护士对她笑了笑,“对方什么都没说,上面有卡片,你看看,我看不懂中文。”
“卡片?”蒋喆拿起来一看,还真有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工整的中文,“没有阳光和爱,还有人的关心。”
这是说给她听得吗?蒋喆把卡片收起来,把花放好。
开始想着这是什么人?这是在关心她嘛?
那个时候的蒋喆,害怕和人有关系,有感情,因此,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一个人留在国外治病。
这个人,不知道也不能例外。
午夜梦回,她经常梦见,有人给她一束花,好看的蓝色妖姬。
妖冶得不像话,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悠,突然,根治在了蒋喆手上,变成了一束火焰,把她整个人灼伤了。
蒋喆从睡梦中进行,眼前还有正在盛放的火光。
把她吓住了,好多个夜里不敢入睡。
花,也告诉了护士,只收那一次,以后的都不再要了。
讲到这里,蒋喆停住了,继续喝酒。
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又快又急,像是要压制住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瞿净皱了皱眉。
她不再喝了,只看着杯子里的酒,也不再说了。
瞿净也不看她,也不问。
蒋喆看她,“你怎么不问后来呢?”
“不想说可以不说。”瞿净一直都把自己的行为准则贯彻到底。
果然如此,蒋喆露出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把杯子放回去。
“我忘记了。”她那段颓废的日子,忘记了。
在瞿净的眼神里,蒋喆不悦的皱眉。
“全部忘记了,”怔愣一下,她继续说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到这一刻,蒋喆才知道,她讨厌瞿净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她即使游离世界,也保持着一副看戏的姿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看着蒋喆这样入市的世人。
那样的眼神,悲悯,同情,还有无尽的包容。
就像神爱着众生那样的眼神,接受一切,但是不属于你。
蒋喆在这一刻讨厌死了,瞿净,太冷漠了。
闻言,瞿净把眼神收回去,不再看她。
“这和你今天的不舒服,有什么关系吗?”这还是瞿净第一次主动问她这些问题。
果然,她看到了蒋喆投过来的眼神,嬉笑,和调侃。
“我看到了那个纹身。”蒋喆再一次陷入了回忆。
“我记得,我以前亲眼看到过的,近在眼前,我看到过,但是只有这一幕,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蒋喆很是无力。
“你问问以前的医生吧。”瞿净不问,但是可以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