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不给市舶司交税私自出海,便是私通倭寇,便是忤逆朝廷,实乃大逆不道!”茅良哲继续说道,语气越发的凌厉。
“我们是私通倭寇,那么你们呢?你们不也一样来倭国和倭人贸易?”突然有海商站了起来,大声反驳道。
白痴!其他海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
“我们是皇家海贸商行,是陛下批准成立的船队,是陛下批准来倭国贸易,如何能是通倭?”茅良哲冷笑道。
“哼,陛下堂堂天子,怎么会做出商人这样的事情,更不会与民争利,恐怕是有人打着陛下旗号,来满足一己私欲吧,却把污水泼到陛下头上。”那海商继续道。
“怎么,还要我把陛下的诏书拿给你看不成?凭你也配!”茅良哲冷冷道,“至于与民争利,皇家海贸商行赚的是倭国的银子,怎么能是与民争利,再说你们连商税都不交的海商,能算是良民吗?”
那海商还要再说时,郑芝龙突然站起来,指着他厉声道:“来人,把这个私通倭寇的人给本将抓起来。”
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过此人抓出,海商们一片哗然,却没人敢乱动。
“郑当家,是你们下帖子邀请我们前来与会,在这里抓人,在江湖上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利吧。”有人站了起来,对郑芝龙怒道。
“请叫我郑将军!”郑芝龙冷冷一笑,“我现在是朝廷的海防参将,茅大人是代表着皇帝,我们两个在这里就是官府,此人不服王化,竟敢诋毁陛下,犯得是抄家灭族之罪,尔等也要和他同罪吗?”
大帽子压下,其他海商皆敢怒而不敢言了。
很多人突然后悔,后悔来这里与会。因为没有人想到,郑芝龙和茅良哲会公然拿着皇帝压人。虽然说这里是倭国,化外之地,但皇帝就是皇帝,没人敢冒犯皇帝,除非他们不想再回大明。若是不来,就可以装作不知,爱咋滴咋滴,大不了立刻扬帆起航返回大陆,即便没有季风,顶多在海上多走一些时日,总能够回到大明。
但,没人会想到郑芝龙和茅良哲会直接亮出皇帝来压人啊,毕竟出海和倭国贸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也并不好听,便是东南那些士绅,也是暗地里偷着出海贸易,没人会光明正大。
士绅们尚且如此,皇帝也是一样,若是传出皇帝公然派人和倭国做生意,天子的威严何在?这已经不是与民争利那么简单。
所以说郑芝龙和茅良哲不按套路出牌,着实打了众海商一个措手不及。
“郑大人,茅大人,真的是陛下派你们来倭国做生意吗?若是真的,我等自然唯二位大人之命是从”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阴恻恻道。
茅良哲用眼望去,认出是来自广东的一个海商。对这人的问话,茅良哲明白什么意思,若是自己敢说是的,等回到大明以后,便会有很多奏疏飞到北京,送到陛下案前,会把这事公布天下,让天下人皆知皇帝亲自参与海贸的事情。
这些人别看是海商,其背后都有着士绅背景,若是在场的近百海商或海商代表背后的士绅都算起来,几乎遍布整个东南三省,在朝中也有庞大的势力。他们有能力在天下掀起一场庞大的舆论,对皇帝名声十分不利的舆论!
茅良哲沉吟片刻,酝酿了一番后,缓缓道:“在下原为翰林院待召、皇家科学院下属商贸学校教授,奉皇命到福建,为的是给陛下筹集银两。
国事多艰,外有建奴肆虐,内有流民四起,到处都需要银子,陛下不忍心在百姓身上加征赋税,便只能想法赚些银子补贴国用。我到福建之前,陛下亲口告诉我,只要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能使国库充盈而不增加小民负担,便可以去做。所以我才和郑将军等人筹建皇家海贸商行,为的是从海上获利帮陛下补贴国用。
所以若是说我等是陛下派来的,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等赚的每一两银子都会送往北京交到陛下面前。”
在场的海商们低声议论起来,他们没想到茅良哲竟然会直接承认,更没想到朝廷缺银子缺到这种地步,堂堂皇帝竟然不惜通过海贸搞钱。
“海贸之利甚大,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从隆庆年开始,朝廷事实上已经逐步放开海禁,允许商人出海贸易。但前提是要通过市舶司,要给朝廷缴纳赋税。然而市舶司每年上交国库的税银每年只有区区数万两,和庞大的海贸利润相比,实在是沧海一粟。
尔等都是大明商人,往海外所售货物皆为大明土地所产,缴纳商税乃天经地义。若是天下人都不交税,朝廷如何运转,朝廷没钱,如何外御跶虏、如何内抚流民?
朝廷,是天下人的朝廷,也是你们的朝廷,是朝廷保护着天下万民,方才有尔等自由经商赚钱。若无朝廷,跶虏将会长驱南下,烧杀抢掠渡过长江,尔等还能安然赚钱?
皇家海贸商行,乃是奉陛下之命筹建,自当为陛下分忧,为朝廷纾困。然而在大明时,有多少人参与海贸我们也搞不清楚。现在来到了倭国,谁参与海贸可谓一目了然。
故我和郑将军召集尔等,就是一起商议如何给陛下分忧。”
茅良哲大义凌然的道,众海商则面面相觑。为皇帝分忧,怎么分忧,难道是想让大家伙出银子不成?
若是数目少的话,到时可以考虑,毕竟得给皇帝一个面子,若是数目太大,那说不得就要拒绝了,这里这么多人,每个后面都有船队,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