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燕这话说完,张大有双手捂着脸,叹口气道:
“你大姐难啊!”
张喜燕闻言,跺脚就去了一旁,心中有怨。
张喜年摇摇头,推了推父亲,说:
“爹,谁不难啊。二姐容易是吗?二姐没有这酒坊,天天被大姐挤兑,她不难?”
“那不是家里都好吗!”
“好吗?当时嫁到农家,谁支持啊!”张喜年追问。
张大有张了张嘴,瞅着儿子生气的样儿,又耷拉下了脑袋。
“爹,我可告诉你,张喜春过不去了,回来,咱们养,我没意见。可她要是把整个纪家都给我弄来,别说我做弟弟的不容她。养一个张喜春,那没办法,跟我一个姓。”
“老纪家的都跟我姓啊!爹,你是不是傻了?偏心不是这么偏的。你看看我二姐,我二姐她对不住你吗?咱家夏天吃的菜,哪儿来的?老纪家也没少吃吧,换来好了吗?”
徐氏深吸口气,看着不死心的丈夫,说:
“张大有,我最后一次说啊,当着侄媳妇儿的面我告诉你,喜春回来,就回来了。三胖你要是管,别说我跟儿子把你赶出去。咱俩的棺材本,好悬被骗了,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找琬儿,琬儿欠你的?你给琬儿啥了?你搁这儿抬‘姑父’的架子。我跟琬儿说话,我都亏得慌。人家二年没了,就喜年去的。喜年要是不去,你觉得会有酒坊,会有霞坊吗?!”
声音突然拔高。
东屋吃饭的丁文海等人,全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不过谁也没过来。
没法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这些人总不好过去看热闹。
张大有扫了眼生气怒吼的媳妇儿,气呼呼的起身,摇摇晃晃出去了。
徐氏没有去,门外的何宏志赶紧陪着。
谁知,还被张大有给嫌弃的推开。
张喜年气的“腾——”地一下起身,出去道:
“二姐夫,你别管他。过去陪二叔他们吃饭,我去。”
爷俩一前一后的离开,徐氏坐在炕上,憋屈的带着哭腔道:
“作孽啊!生了这么个要账鬼!”
丁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从张喜燕使了个眼色,让她过去。
自己这起身,去了东屋。
丁文海一看到侄女,轻声问:
“咋,跟你开口了?”
丁琬点点头,挨着亲叔叔坐下,道:
“我没应,不是干活儿人,我招来那就是招祖宗。”
丁文海没客气的说了句“对”,夹菜填进嘴里。
咽下之后,说:
“那三胖前些日子回来过,他大姨姐给送来。要不是我在,早就赖着住下了。”
丁琬闻言看着何宏志,问:
“你们没想着报官吗?”
“报啥啊,都是亲戚。”
得,又来了。
丁文海用手肘碰了下她,道:
“看着没,所以我说你得找管事。要不然就二叔在这儿。”
“咋,不回家了?不要我爷、我奶了。”
“你小姑出嫁,你爷奶不就去你爹那了嘛。”丁文海并不在意,“这离蛟阳县是不近,可想去也去了。”
丁琬听到这话,隐约猜到了二叔的意思。
还没等她开口说呢——
“我先跟你说下啊,我不是逃避咱家。我就是搁哪儿都成。你这能找到管事儿,我当然就回家。”
丁琬闻言,好笑的摇头,道:
“我还能怀疑二叔?您跟我爹都孝顺,才不会呢。”
何宏志看着他们俩的样子,叹口气,说:
“怪不得嫂子家过得好。亲戚之间都不算计,互相理解,啥日子过不好啊!”
丁琬轻笑着没理他,看着竹阳,道:
“晚上住这边吧,这些日子你该干啥干啥,晚上就回来来吃住,有地方。”
“行。”竹阳点头,没有客气。
当然,他也理解丁琬的意图。
老话说得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段越一家虽然被抓,谁知道会不会有旁人寻仇。
小心一些没毛病,正好他也在这边有些事情。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屋睡下。
暖房那边有房间,竹阳跟带来的那个人就直接过去了。
酒坊也有小厢房,炕能睡四个人。
丁文海领着徐致远、丁玮、丁槐三个孩子过去睡觉。
徐氏没有走,就跟丁琬睡在了西屋。
晚上二人躺进被窝的时候,徐氏说了这些日子她的难处。
自打盖了这酒坊,张家的亲戚,徐家的亲戚,连带着纪家的亲戚,都往上呼。
全都想着干拿钱、不干活,混吃混喝。
“……我难啊!拒绝一家又一家,人得罪遍了不说,还得看丈夫、闺女的脸色。喜春是个不争气的,找那么个缺德鬼,还一门心思的为他,这就是欠了他啊!”
丁琬闻言抿唇,不知道该咋安慰。
徐氏翻个身,冲向丁琬,道: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娘的。虽然她俩儿子都没了,可她没有这么多糟心的事儿啊!我每天最怕的,就是看到喜春哭哭啼啼回来。”
“你兄弟媳妇儿又看不上她,总是跟她呛呛。自己的闺女,就算做的再过分,我也心疼啊。可是……我还不能说啥,我老难了。”
丁琬清了下嗓子,道:
“姑母,其实这事儿你们谁都没错。你心疼闺女,喜年心疼姐姐,喜燕难道不心疼吗?错就错在你们平常太不把喜燕当回事儿了。”
“没有啊,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