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坊,丁琬先去了隔壁暖房。
这仨在管,冬天种菜、入秋酿酒。
把赵岩叫到谈事屋,丁琬没着急说话,而是盯盯瞅着他。
赵岩被看的局促,不停地交握手、互搓。
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不说话,硬着头皮道:
“嫂子,您都知道了吧。”
丁琬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重新坐下后说:
“旁人能这么不负责任,我倒是理解。可你赵岩为啥这般?”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赵岩委屈的开口。
丁琬摇摇头,淡淡的道:
“这不是理由!你娶了人家,人姑娘给你生儿育女、照顾老小,你也得照顾人家。”
“可家里不分家,她照顾我娘、婶子、奶奶,没毛病啊。”
“对,是没错,可你有闺女,你闺女家人到男方家,也这般吗?”
“…………”
赵岩沉默了。
丁琬喝水润润嗓子,继续又道:
“赵岩,你们家啥情况,你自己最清楚。你家没那个条件,今日我说的这些,都是扯淡。可你家五个男人,都在酒坊上工。”
“这几年你家前后置办了十亩地。吃饭还给人姑娘定量、定数,还让她干那么多活儿,照顾三个婆婆,对吗?她家不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吧。”
赵岩摇头,弱弱的道:
“嫂子,我也是心疼她的。每次回去,我都抢着帮她干活儿,可我娘、我婶婶都说,他们就是那么过来的,我上一天工怪累的,我该歇歇。”
“所以你就去歇歇了?”
“可我娘跟婶婶,以前就是那么做的啊!”
“那你就不该找媳妇儿。”丁琬摇头。
前世她自己赚钱之后,方知那句话的意义: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媳妇汉子有,还得张张口!
所以今生重活,她执意酿酒、开酒坊、做生意。
目的,就是赚钱。
事实证明,她现在做的很好。
虽然抛头露面是不佳,可她问心无愧。
而且让家里人去府城生活。念书,村里人因为酒坊,也过上了好日子,这就是她的本事。
再看眼前懊恼的赵岩,丁琬咽了下口水,说:
“兄弟,咱都是第一次做人,你也是头一次成亲。你不能拿老一辈的那种生活,来要求你的媳妇儿。她家的情况应该很好,嫁妆也多,可她现在的生活,是她出阁前想要的吗?”
话落,明显看到赵岩身子一哆嗦。
估计这话,人家姑娘没少说。
“赵岩,爷们娶媳妇儿,照顾家里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你来疼她。人与人是相互的,就像咱们彼此。你干活儿好,我重用。我若是不给你工钱,你会在这儿吗?”
“那她……她也不会跟我和离啊。”
“那是现在。”丁琬轻笑,故意吓唬他又道,“如果你跟我去了京城,躲开了,等你回来再看。那姑娘念过书吧。”
“没念过,不过她哥哥念书,回来会教她一些。”
“那就是了。”丁琬颔首,“人家识字、读过书,难道跟那些无知妇孺一样吗?”
赵岩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看着他额头的细汗,丁琬起身又道:
“给你放半天的假,回家好好哄哄媳妇儿。过日子,是要和和气气才能过好。”
“是,是。”赵岩不住点头,急急忙忙出去了。
丁琬看着他没动的水杯,上扬嘴角。
不急,会有人来喝的。
起身给自己又添了一杯水,刚刚坐稳,赵海林就进来了。
“东家,那小子咋说?不走了吧。我跟你讲啊,不能让他去。你若真需要人,赵砮、赵磊,随便挑。”
丁琬看着着急上火的赵海林,笑着道:
“海林叔,既然这么着急,为啥不好好跟他们谈谈呢?”
赵海林握拳,好一会儿才说:
“东家,我真不觉得现在有啥。我媳妇儿过门照顾二老、照顾小叔子、小姑子,一家人洗洗涮涮……”
赵海林的老生常谈,让丁琬有些排斥。
不过倒也给面子,没有吱声。
等他说完,指着他面前的水杯,道:
“叔儿,喝口水,润润嗓子。”
赵海林摸着稍微有些温度的水,笑说:
“你知道我要来?”
“这是你儿子的,他没喝。”
赵海林说的有些渴,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净。
丁琬等他喝完水,轻声的说:
“海林叔,您儿媳妇娘家咋样?好吗?”
“好,那是真不错。”赵海林点头,侃侃而谈,“她家住在大王屯,家里二十亩地呢,人口轻,就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她爹又是木匠,所以他哥打小念书。”
“不过念得一般,就在家帮他爹记个账啥的。平常还跟那边的里正跑跑,帮牙行做些事儿,在他们也挺有名。嫂子家据说也不错,是你姥姥家那边的,家里都是果木。”
“那你儿媳妇的嫁妆呢?”
“八台。”赵海林比划了个“八”的手势,颇有几分得意。
丁琬点点头,指着一旁的水壶,道:
“海林叔,你自己添水。”
“哎,好。”赵海林点头,拿着水壶添水。
丁琬靠着椅背,幽幽的说:
“八台嫁妆,压箱底应该不少。照海林叔这意思,人姑娘在娘家,过得还不错。”
“那肯定是啊。”赵海林点头,“咱们定亲,还不得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