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
“太假了!”
“但是,正因为太假了,反而让这首诗更能反应出孟浩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写春眠不觉晓是假,应该是借此寓意白驹过隙,时光如梭,就像春夜里的一场美梦,梦还没醒,天却已经亮了,壮志未酬,人却已经老了。”
卧槽!
林轩听着姬若然连珠炮似的吐槽,开始还觉得姬若希误会孟浩然这首《春晓》了。
现在才明白,可能姬若希才是最懂这首诗的人。
姬若希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吐槽:“春眠不觉晓是假象,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才是真相。”
林轩有些好奇了,问她:“真相是什么?”
姬若希胸有成竹地说:“真相就是,孟浩然并不是你说的田园诗人,但凡真正享受田园生活的人,不可能会写出如此幽怨的诗,肯定是仕途不如意,假借田园之名,来掩落寞之情。”
卧糟!
真相了!
林轩赶紧搜了一下,发现孟浩然真的是壮志未酬,仕途不顺,是个名副其实的愤青啊!
姬若希说:“以此诗可以推知,孟浩然肝气郁结,若再终日借酒浇愁,进一步劫伤阴气,助长肝中邪气,日久必有疮疽之类的大病,恐怕活不到花甲之年。”
花甲之年,六十一甲子,也就是说,姬若希认为孟浩然活不到六十岁,便会因病而亡。
林轩看着孟浩然的百科,差点儿给姬若希跪下。
孟浩然真的没活到六十岁。
四十九岁患上背疽,五十岁病情加重,医生都快给他治好了,他却没能戒酒,又开始汹酒,五十一岁因病而亡。
林轩佩服得五体投地,为姬若希竖起大拇指:“你也太厉害了!”
姬若希一本正经地说:“是孟浩然太厉害了,只用了二十个字,假借春眠、鸟啼、夜雨、落花,非常生动形象地把自己的内心和真实情绪描绘出来了。”
林轩说:“你也很厉害,前后相隔千年,你都能准确地推测出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开挂了。”
姬若希摇摇头:“字如其人,虽然没有见到本尊,胜似见到本尊,这也正是望诊的精髓所在,所谓望气、望神,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没有开卦,也不需要开卦推演。”
“开卦推演?”
“你刚才不是说,怀疑我卦吗?”
“呃……”
林轩终于明白了,姬若希误以为开挂,是指的算卦。
姬若希吐槽完《春晓》这首诗,然后坐下来,认真地模仿着林轩的笔迹,开始练习书写。
她很快就学会了,而且写了几遍,越来越熟练。
“轩哥,唐诗挺有意思,你再教我一首吧!”
咦?
这还上瘾了?
林轩想了想,这次就写一首李白的《静夜诗》吧!
老规矩。
他先写下来,然后再教姬若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姬若希把字认一遍,然后自己也动手抄一遍,最后试着朗诵一遍。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林轩本以为姬若希也会吐槽李白,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他有些疑惑地问:“你觉得写这么首的人怎么样?”
“哦,如果说,写刚才那首《春晓》的是人才,那写这首《静夜诗》的就是天才。”
“人才与天才?”
“嗯,《春晓》仍然摆脱不了人的七情六欲,假借春夜风雨、鸟啼花落,暗戳戳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哀怨。”
呃~
林轩发现,姬若希果然是天才,不止是中医天才,对唐诗的解读,也有些出人意料啊!
他好奇地问:“写《静夜诗》的人,难道已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了?”
姬若希摇摇头,说:“写《静夜思》的人,虽然也有七情六欲,也是凡胎**,但是却不为七情六欲所困,不为凡胎**所缚,洒脱得很呐!”
林轩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李白确实比孟浩然活得洒脱,在诗坛的地位也比孟浩然高。”
姬若希说:“所谓的神仙,指的就是这种洒脱的人,所以写《静夜思的人有仙气,写《春晓》的人有人味儿》。”
林轩像发现了宝藏似的,“你太厉害了,李白确实被人称为诗仙,但是我比较好奇,你就读过他这首《静夜思》,怎么就看出来李白是有仙气的洒脱人?”
“我刚才说了,字如其人,见字如见人,你看这首《静夜思》,写诗的人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都懒得在诗词中卖弄技巧讨好读诗之人了,二十个字,全都是朴素无华的文字,却又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明明写的是思念故乡,却一点儿思乡的哀愁情绪都没有。”
卧槽!
林轩从小就会背这首诗,但是并没有看出任何问题,听完姬若希的解释,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林轩忍不住又默默地读了一遍,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些字确实都土得渣,但是按这个顺序组合在一起,仿佛就拥有了魔力,太神奇了。
林轩都不知道,这算是他在教姬若希,还是姬若希在教他。
他现在对《春晓》和《静夜思》这两首诗,已经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对孟浩然和李白,也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这一切,都要感谢姬若希。
中午了。
林轩和姬若希,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