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送忠顺王出门,他上车时忽然有些痛苦地捂着胸口咳了几下。
“王爷小心点。”卫央提醒。
忠顺王拍拍胸口苦笑道:“此乃旧疾了,一时要不了老夫的命,却令人痛苦得很。”
内功里不是有救治的办法么?
卫央犹豫着没说。
忠顺王上车后,环顾一圈建议道:“老夫观衙门之外的饭铺,没一家比得上你这里价廉物美,何不去那边开?”
卫央注视着他的目光,老头眼睛里有狡黠的神色。
但也有探究的韵味。
江湖,生意,官府,处处都与卫央有干系。
魔教,武林,锦衣卫,似乎哪里都有他的熟人。
忠顺王并不放心卫央,正如卫央也不肯相信他。
“王爷多虑了,我一个常住哈密卫的小孩,王爷若想办,随时都可办。”卫央道。
忠顺王点头一笑:“知道这个便好,不过,你若真有些本事,倒可以去衙门之外做生意,毕竟,哪个坊有你,那个防的税银便多一些,你生意越大……”
“王爷想多了,这不过是我家两个老人的生意,我只是代管。”卫央当即道。
这老头要给他定一个商户之籍,那受到的掣肘可就太大了。
“罢了,回头有工夫,老夫再寻你,小子年纪不大,城府深得很,本事也还行。”忠顺王挥手,“回了,改日再找你商讨此件大事。”
什么?
卫央一转眼才反应过来,这厮是给他添麻烦。
“连忠顺王都要找卫小郎商议大事么?”果然院子里的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卫央正要脱口否定时,忽然灵机一动。
他想钓出监控他的那些人,忠顺王难道就不想么?
卫央想起他收起锦衣卫腰牌时的神色,那分明是一种揶揄和嘲弄之感。
这倒是一个合作的机会。
但也是忠顺王明确告知,他要在这里设置监控的态度。
卫央目光连着闪,这是让他不要寻找他的人……
“小兄弟,王爷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人。”冷面马弁经过的时候低声说道。
卫央看看他两人。
吝啬的马弁脸色古板,口中却低声快速说了一句话。
他说:“马夫外你若能极快找出王爷的人,他老人家可保你十年富贵——你那生意与洋芋种植可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庇护者了。”
我手中长剑,自护得我的合法利益。
卫央这样想。
待忠顺王的队伍走远了,卫央只听一连串恭贺声。
他心下稍稍有些烦乱,但情知这般情绪于事无补,遂脸上一团欢笑,真诚地敷衍着这些食客们,待他们感叹着“卫小郎真是要发达了”而散开,当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静坐在炕头上运行真气,按住那浮躁的情绪。
冷静,唯有冷静才能面对一切挑战。
待心境平复好,卫央盘算起今日的事情。
首先,忠顺王的到来至少能让比如安百总那样的贪婪之徒知难而退。
这是大好处,可省却他许多银两。
更能省却和这些小人打交道的功夫。
但这也同样会招来更有实力的居心不良之徒,不论是想跟忠顺王拉上关系还是想对他不利恐怕都会把这小院子当做跳板。
其次,忠顺王接了锦衣卫的腰牌便省去他有可能要与锦衣卫直面争斗的精力。
锦衣卫腰牌本就是一块儿烫手山芋,忠顺王既明说对面那饭铺子乃是马百户的人开的,与那园户一起来的锦衣卫,定当也是马百户的人了,忠顺王借此机会或许要整顿哈密锦衣卫卫所,但顺带着也算解决了卫央藏有锦衣卫腰牌的罪责。
否则,马百户一旦在院子里找出那块腰牌那可是有权当即杀了他的。
“最后就是与忠顺王的交易,此交易看着亏了,但制作挂面本来就是技术含量很低的产业,我纵然不给,军队要学那也没法子。但能保留土豆种植,甚至大规模种植的先发之优势和粉条的制作工艺,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收获,下一步,应当是想办法把粗盐提纯技术发展起来的生意了。”卫央盘算道。
黄昏时,五个“员工”欢天喜地,提早回来的马夫也笑容满面,他们只以为卫央真入忠顺王府的法眼。
马夫趁机透露了一个秘密。
他来找卫央,满眼“小郎真要发达了”的表情,神神秘秘地说道:“王府的世子,那可是聪明至极的孩子,如今已开始掌握一些权力,虽不知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毕竟已然开始步入台前。小郎若真有偌大的缘分,王爷只怕是为世子考察伴读,甚至是伴当……”
卫央挠挠头,竟有这等事儿?
“大约是。”他想起吝啬的马弁告诉他的话。
他可没有卖身去给什么忠顺王的世子当什么伴读的想法,不是瞧不上而是这里太麻烦。
入夜,卫央再仔细地推导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补充了几个可能的好处与更可能的坏处,一一牢记在心中后,便又开始在院子里布置简单机关,而后自去练功,到子夜时便就寝。
倏然!
砰砰砰——
有人在窗外轻轻敲击了三下窗棂,紧接着传来马百户低沉的声音。
他喝道:“卫央,起来练功了!”
卫央翻身而起,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虽有一些智慧,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宛如小孩卖萌。
马百户这样的低手竟也能避开院子里的机关潜入到这里,那么对于更厉害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