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不是信鬼神之说的人,可在英国的短短半月,我经历了过去岁月中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种种,那些深信不疑的真理,此刻仿佛都是错的。
死亡和轮回,因果和报应,到底存不存在?譬如在这黑暗中,是否有我见不着摸不到的灵魂。独自瞎想了一会,竟有几分害怕。害怕无法替枉死的朋友申冤,内心那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渴望真相永远被掩盖,不想让诺亚牵扯进来。如果真的要救赎,就让我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罪孽活下去吧。
起床,打开灯,光芒一瞬间驱散了黑暗,窗边的软帘也停下了摆动。
走向窗边,原是要关好窗户的,可是隔着百来米的距离的橡树小道上像是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装束,身材颀长,姿态优越,正在抬头盯着我的窗户,那是爱德华吗?我推开窗子想看得真切些,可人却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我头昏眼胀,看错了。
垂眼向下,望见庭院里的彼岸花,夜色里猩红的花朵盛放得更加妖冶,那香味浓重发腻,细闻带有丝丝苦味,冲入鼻尖,熏得人心慌。
我讨厌这味道!啪的一下关上了窗子,整理了一番衣物,我便下了一楼。
行至楼道拐角处,炖肉的香味飘了过来,贝蒂哼着乡村音乐的歌声也愈渐清楚。
厨房里,贝蒂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她一见我便笑,笑得极为亲切,“朱迪,该吃饭了。”
我也笑着回应她,看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汤姆的踪迹,我便问贝蒂:“汤姆是回家了吗?”
“不是,他是去看热闹了,”贝蒂将炖好的红菜头牛腩盛好放在我面前,“他的同学给他打电话,说是镇上出了事,一伙孩子全去了广场凑热闹。”
“出什么事了?”我心不在焉的吃着蔬菜,明知故问道。
贝蒂松下了笑脸,忧心的说:“哎,听说死了八个人,全是游客,这几年总不太平,镇上出了好多奇怪的事。你平日里最好不要出门,凶手还没有找到,不知道会不会在犯罪呢。”
我牵强一笑,点头答应她。
吃完饭后,我坚持要和贝蒂一起洗碗,她不停的说着要不得,要不得,非让我去坐着休息。拗不过她,我只得摊在沙发上看新闻,本地的新闻台播放的全是今天的凶杀案,主持人说凶杀还在逍遥法外,警方目前没到任何线索。这件案子很大,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
镜头转到了半坡民宿,字幕上明晃晃的写着,死者全出自于这家店,大概率凶手也是。
一个打着马赛克的男子正对着镜头发言,声音也做过处理,可我一眼看出了这人是麦杰。
麦杰垂着泪,在荧幕里诉说自己的经历,提及朋友的死亡他感到万分难过,希望警方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看到他这般悲伤,我心里则是慌乱无比,今天没有顾得上麦杰,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了,他找不到我估计会更加心焦。
我关掉电视,不忍再看下去,将手机充上电,来到贝蒂面前,她正匍匐在楼梯上,悉心的擦拭每一个夹缝。
我去厨房拿出一片抹布,想和贝蒂一起打扫,还没有擦一厘米的栏杆,她就抢下我的工具,万般拒绝道:“朱迪,你坐下来休息吧。杰克先生请我来,就是让我做这个工作的。你这样,我可没法安心工作了。”
其实这间房子在早晨她已经大略清理了一遍,只是清扫工作只做到了厨房,客厅和我的卧室。贝蒂眼里全是活计,看哪儿都不顺眼。我告诉她,“贝蒂,您随便弄弄就行,我不介意脏点乱点。”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那可不行,朱迪。那位先生如此得体优雅,对生活的要求肯定很高,你可不能随意敷衍过活。”
“哪位先生?”我倚在栏杆上好奇的问她。
她暧昧的笑着说:“今天早上我来这儿时,在小道上碰见了一位体面的先生,他靠在车边等着我和汤姆,那模样着实让人欢喜,为人又彬彬有礼,绅士温和。”
贝蒂深思着那场景,脸上笑意不绝,她望了我一眼,怜爱的说:“他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汤姆说,那是你的男朋友,名字叫爱德华。”
爱德华肯定给贝蒂催眠了,所以她才会一个劲的叫我别动弹。那句男朋友,让我羞红了脸,我扭怩的看着贝蒂,想告诉她,爱德华可不是我的男朋友,不过这误会着实让人愉悦,弄得我都不忍戳破这个谎言。
“他是个好选择,”贝蒂语重心长的看着我,“可不能错过。”
“嗯。”我重重的点头,和贝蒂相视一笑。
贝蒂不让我动手干活,我也不想看电视,只能在客厅里的像个无头苍蝇般打转,心绪无比复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整理。
手机有了电量,来消息的铃声源源不绝,打开一看,麦杰的未接来电竟然高达三十六通,还有不计其数的短信,随意看了几则,全是关于杰奎琳和科诺的死亡的消息,还有追问我在哪儿的信息。
如何面对麦杰,也是个难题。我思索一会,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他的电话,意料之外,没有人接听,紧接着又打了三个,还是无人应答。
怎么会这样?麦杰不会也出事了吧。
我拔下电源,便往外跑,贝蒂从二层探出脑袋,大声叫住我:“去哪儿?朱迪,可不能出门。”
“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会,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