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婵儿端坐在静室榻上,面目平静,已深深入定。
听到张尘要为她测定本命,她既未拒绝,也未表现出丝毫兴奋的神色。那平静无波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张尘,既然你非要多此一举,那就请自便吧。
在徒弟面前,张尘不愿表现得过分犹疑,便自信满满地坐在她对面。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摒除杂念。
他既无祁长镜的铜镜本命,也没有海明月的明心神通,不过自恃有蜃祖相助,因此心中倒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与蜃祖心意相通之后,张尘将左手单掌平平伸出,虚按在尤婵儿头顶。
蜃祖的一部分魂体从自家本命灵树根部迅速上浮,经由灵树枝丫,向张尘体外散逸而出。
一缕灰色云气自他平伸的手掌中冒出,袅袅向下,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尤婵儿的头顶。
尤婵儿端坐之姿轻轻晃了一下,面现一丝迷茫,随即整个人便似失去了意识。
与灵士时候相比,张尘现下的神魂壮大了数十倍。相应的,蜃祖的魂体也比先前在魔渊时凝厚了许多。
因为担忧尤婵儿神魂承受不住冲击,此次蜃祖只是分出了少许残魂。不过,想来也是够用了,毕竟尤婵儿只是一个小小的灵徒。
张尘神识随着蜃祖的这一缕残魂不断深入,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虚空,这里便是尤婵儿的本命空间了。
一片混沌,充满着死寂气息。整个虚空透着一股古怪,饶是张尘神魂强大,依然觉得身处此空间颇不自在。
不自觉地,他想到传功堂关于尤婵儿的相关评定信息,本命属金,莫非还真是金克木不成?
鲁大力本命自己是见过的,那火镰一望而知便是属金,但此处却空无一物,只是一个灰蒙蒙的寂静虚空。
“这丫头本命属金?莫不是祁长镜搞错了吧?”张尘将一丝意念送向蜃祖。
蜃祖残魂在这虚空中东游西荡,很快便失去了踪影。许久之后,才似乎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回应,“噤声!”
张尘便老老实实止念,放任蜃祖自行其事,自己则将神识向四下里探去。
有蜃祖帮忙,他倒并未真正有何焦虑。毕竟这是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老家伙,什么场面没见过呢?
果然,很快,就见这虚空中起了一些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缕云气在此虚空中升腾,缓缓地变幻。张尘知道,这是蜃祖在御使他的蜃化神通。
看来一番探查下来,他也毫无着落,少不得就要施展些手段了。
随着那灰色云气变化,好像起了一缕极细微的轻风。这死气沉沉的空间终于有了动静,正当张尘心下一喜,以为就要有所收获时,就听蜃祖轻咦一声,随后急唤道,“快,退!”
嗯?张尘以为自己听错了,首先一个意识便是,成了吗?
再一辨别蜃祖语气,却是惶急不安的那种,如临大敌。
怎会如此?蜃祖是何人,那是敢与魇魔拼杀的存在。虽说现下只是一缕残魂,又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灵徒的本命空间中受惊败退?
就这么一愣神,蜃祖已然破口大骂,“臭小子,快拉我一把!”
神识一探,只见蜃祖那一缕残魂好似一头丧家犬,一溜烟地急蹿逃逸。看他身后,却并无凶物追索痕迹。
张尘不敢怠慢,神识一催,本命灵树从自家背后显现。
一颗巨大的树木主干虚影凭空浮现,随后生出许多枝杈,顷刻间便已枝繁叶茂。树影一晃,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根枝杈虚影飞快地伸向尤婵儿头顶,没入其中。
电光火石间,蜃祖残魂突地一跃,迅速缠上这一根枝杈。张尘神识一动,便将他从尤婵儿本命空间中带离,重新没入自家本命虚空。
感到蜃祖心神稍定,张尘这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何故如此惊慌?”
“呼……”蜃祖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差点折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怎会如此?”
蜃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传音道,“算了,便说与你吧!你知我乃魂体,平生最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冥界死气!”
“冥界?死气?”张尘一愣,“这是为何?难道……”
“对,便来自这小丫头的本命虚空!”
张尘惊愕得说不出话,一时很难将这活蹦乱跳,性格生动鲜明的尤婵儿与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好在她还在灵徒境,这死气并未形成气候。老夫魂体一侵入,反而刺激了死气的生成和聚集。”蜃祖心中一定,又道,“也亏得你救援及时,不然,我这一缕残魂很可能就交代在这小丫头手上了。”
“这……”张尘仔细一琢磨,便缓缓道,“传功堂评定,她本命属金……”
“这倒是没错。”蜃祖知他心思,接口道,“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冥界位于西方,而西方属金。”
果然如此,这倒是跟自己想象中的本命属金大相径庭了。怪不得自己神识一进入尤婵儿本命虚空,便已感到不适。
自家本命乃一颗灵树,因而神识也早已习惯了生机旺盛之所,骤然进入那一片荒芜死寂的所在,确实需要适应。
张尘用古怪地眼神看了看面前的尤婵儿,只见她眉目舒展,并无一丁半点不适之感,倒好似安详得睡着了一般。
“为何祁长镜与海明月却未曾提及此事?难道他们没有发现其中异处?”张尘好奇地追问道。
“他二人想来只是御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