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天成面现惊怖,见张尘虽然始终面色淡然,但目中厉色越来越盛,不由有些慌张。
强行镇定下来之后,心中急转,很快他便又眉头舒展。
呵呵一笑,皋天成神色轻松地道,“小老儿道行太浅,竟然算到前辈要对皋某不利,实在是大谬!”
“哦?”张尘声色不动地盯着他,一股淡淡的威压外放,令皋天成渐渐低头,不敢直视。
见皋天成俯首不语,张尘缓缓地道,“皋家主缘何以为张某不会对你不利?或许,张某耐心用尽,就要行那霹雳手段呢?”
皋天成此次又真切地感受到张尘身上刻意散发出的杀意,不由心头微凛。但他方才以自家筹算秘术在袖中略略推衍过,结果明明显示,此次有惊无险而已。
不过,张尘此来,显然也是带着莫测的凶威,对此他皋天成心知肚明,不得不小心应对。
“若前辈想要小老儿首级,派一位灵士境修士前来即可,何必亲临!”皋天成硬着头皮道,“前辈此来,诚然是要敲打小老儿,或许还有更多训示!”
张尘看着面前一颗低垂的老朽头颅,缓缓将自家气息收束,冷声道,“皋家主家学果然深厚!不过,张某奉劝你老一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皋天成猛地一抬头,刚刚定下来的心思立刻又翻滚起来。
张尘继续淡然地道,“先前你将张某心思也拿捏在算中,但你却算漏一步,为了青丰原,为了虚灵门,为了包括你皋家在内的更多修士,张某却并非拘泥不变之人。”
皋天成再次缓缓低下头,面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心思极聪慧,知道张尘这一番言语已是最后通牒。
正踌躇时,耳中又听张尘道,“张某此来,一路上倒是走遍了你望姥山皋家各处。你家现有人丁九百七十六,其中修士一十有三。除你之外,尽皆羸弱之辈。修士之少,甚至不能护得自家儿郎周全。兽患频发,丁口损失每年也不在少数。”
皋天成默然不语。
张尘继续道,“况且,先前枫林谷、王家坳为一己之私,对你等只有压榨,毫无扶持之心。你身为一家之主,只图依凭小智小慧,苟且偷生度日。你可曾想过,多少皋家儿郎因你而丧命山野?因你而失去种灵修炼的机会?”
“实话说与你,现下的青丰原,张某既然来了,必不会因一时不忍而乱了大谋。而你,虽死亦将是皋家和青丰原的罪人!”
张尘语毕,转身望向愈发深沉的夜空。
在他身后,皋天成垂着头,须发抖动,额头汗如浆出。
……
青丰山巅,广祀将一面铜镜收起,默坐半晌。
他的身后,一名中年道人也缓缓收回目光。道人中阶灵师修为,身披一件蓝底金纹的八卦道袍,面色清癯。见广祀不语,他便屏息凝神,静立在侧。
“青云道长,你如何看?”半晌之后,广祀突然道。
“果然被世子殿下您猜中了,这姓张的着实是要在望姥山设立种灵试炼场。皋天成竟然不顾我等警告,准备答应了?”这位青云道长见广祀发问,立刻垂首恭维道。
“不若,老道带人趁他不备,将望姥山那些无用灵眼悉数毁去,连带着将皋家也一锅端了!”青云道人面现阴狠之色,伸出右手,轻轻地作了一个劈斩的手势。
“唔,”广祀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不必,且由他施为,正是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
“如此,还请世子殿下示下。”青云道人一躬身道。
“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张尘这个异类,其他都不足为虑。”广祀一脸正色,“不过此人乃剑修,道行极深,就连我出手都未必能够力敌。”
青云道人知他有下文,便一直洗耳恭听。
“我自龙廷来此之时,曾从龙窟取得这拓版的苍龙七宿阵一套,望姥山那些灵眼倒正合一用。你且去拣选七名灵师境高手,将此阵习练精熟。”说着,广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匣,伸手递与青云道人。
青云道人毫不迟疑地伸手接过,纳入袖中。
“此阵虽是拓版,但威力甚大,最低要求也须实打实的中阶灵师入阵,紫光附体倒是无法再用。若是人手不够,你且去紫极殿发布悬赏,召集一些散修前来助阵。”广祀小小年纪,此刻却一脸沉稳地对青云道人耳提面命道。
青云道人面色一松,笑道,“世子思虑周祥,如此必能将此人一网成擒!”
广祀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道,“小王我还嫌不够呢!”
低头思忖片刻,他一点头,像是下了一个决定,道,“也罢,届时便再请来一具真灵神魂助阵!”
“哦?”青云道人一惊,瞪大双目,一脸振奋地道,“真灵神魂的威力已是堪比灵尊,兼且经这苍龙七宿阵出手。如此一来,这姓张的断无可能逃脱!”
广祀哈哈一笑,“苍鹰搏兔尚需尽全力,小王我从不行勉强之事!更何况,事关我静王府大业,倒是便宜此人了,得我龙廷如此厚待!”
“世子高明!此人必死无疑!”青云道人适时地递上一句恭维。
广祀摇头一笑,再次擎出那面铜镜,将望姥山地形又细细查探一番。
……
张尘与皋天成对面而坐,一副手绘舆图在他们中间摊开。
皋家着实没落,竟连玉符舆图也没有一枚。张尘从袖中掏出两枚空白玉符,祭起一枚在额前,令其中灵光射下,覆盖住面前整张手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