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1970年代初,县上在村西边开一个煤矿,我们放学或者是星期日都到那煤矿上顽皮。
煤矿没有围墙,无论从哪个地方都可以进得矿区。开始我们几个都是朝着那煤堆上的费“炮线”去的,我们把电打雷管用过的细电线叫“炮线”,一群孩子趴在刚从煤窑下面拉上来冒着热气的煤堆上你争我抢,把每一次捡的费“炮线”攒够了,缠在小孩子用的镰刀把儿上,鞭杆上·····,五颜六色地平添了很多生活中的颜色。
一个初秋的下午,我和苏老二、二骡子三个人一人手里掂着一个弹弓,耍着耍着就来到了煤矿上,目标很明确地来到了那煤堆的旁边。
那年夏天我和苏老二每人一个蓝洋布裤衩,从入夏开始穿上,往往是晚上洗白天穿。我们从山一样的煤堆下面一边寻找着埋在煤堆里的“炮线”一边往上攀,攀到煤堆顶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子里边凉丝丝的,原来身上那个蓝洋布裤衩的缝因为时间长了,从上到下一下子都开了,那煤堆顶峰凉丝丝风就是从开了的缝里钻进来的。
眼看着后面男的女的都跟了上来,我心里一阵子的着急,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苏老二看见了,他连忙拉住我的胳膊跑到一边一堵墙的后面,他把手中的一团“炮线”展开捡一根最长的,捋掉“炮线”外皮的一层橡胶,只剩下一条直溜溜的细铁丝,这下连针带线都有了,他连忙将我那裤衩缝用铁丝织了起来。
天不早了我们便往回走,当路过煤窑澡堂时看见距离澡堂门十几米处有一条水渠,清亮亮的水是从煤窑下抽上来的,村里几个妇女在水渠边洗衣裳。水渠东边是一堆建筑用的石子儿,我们三人在石子儿堆上捡了足够的弹弓“子弹”,看见下班的工人和附近村民从澡堂里进进出出,我们三个人就情不自禁的朝澡堂走去。
那时的农村是没有澡堂的,只有夏天可以去河里洗澡,其他时间都是不洗澡的。见大人们都纷纷地到煤窑上找熟人洗澡,我们早就寻求着钻一个空子去澡堂洗一回热水澡才算最美。
我推开那澡堂的门正要进去,一个赤肚子大汉挡住我们问:“弄啥嘞”?
“想洗澡”,我回答。
“谁叫你们来的”?那赤肚子大汉又问。
苏老二说:“人家都进去洗俺也想洗洗”。
那赤肚子大汉又问我们:“人家问我叫爷,你仨问我叫啥”?
本来不叫洗也就算了,只要把门关上啥事都没有了。
“喊呗,喊了就让进”,那赤肚子大汉一脸挑衅的表情。
日他得,这做派太不良了吧!
我前腿弓后腿蹬,拉弓搭弹照着赤肚子大汉那白瓜瓜的大肚子就是一射,也不用瞄准,那把握就象一个优秀阻击手近距离射击麦秸垛。“啪”的一声闷响,那赤肚子大汉“娘呀——”一声,好象是秋蝉一年里最后的一声鸣叫,有大变小有小变无。
我们三人扭头就跑,好远了才听到后面“截住,截住····”的吆喝声。
我们三人逢沟跳沟逢崖跳崖,但心里都清楚那赤肚子大汉是不会出来撵我们的,因为他没有穿衣裳,外面有洗衣裳的妇女,那些妇女都是附近村里的人,他若是赤着肚子出来了,那些妇女的男人们一定会把他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