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姆与六花在铁桦密林开始了新的生活,而距此数千公里外的高庭,却依旧喧闹混乱。拥挤不堪的街道,繁杂无序的马车,还有那始终令人望而生畏的双子星塔。
今天是宫廷晚宴的日子,是贵族们明争暗斗的时刻,更是心怀歹念之人的盛宴。一辆辆马车聚集在王宫前,精美的礼服争相出场,名贵的首饰反射着夕阳。
悠长的号声响起,雕刻着双头龙图案的巨门缓缓扭动。西塞铁骑目不斜视,贵族们缓步进入。
晚宴正式开始,贵族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时而炫耀着自己的礼服,时而又对别人讥讽嘲笑。
利益仿佛在此刻化为了一条条无形丝线,将每个人连接到一起。至于中间断裂的地方,自然便是利益的终点。
大公格里尔斯今天没有出席,他现在很忙,一边要思考双子星塔与帕玛城的魔法产物,一边还要担心娜塔莎的安危。
别看其平日里总显得懒懒散散,可能做到公国王座上的男子又岂会是个庸才,更何况还是令奥古王十分忌惮的存在。
然而在大皇子弗里德死后,佐恩的日子却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风光。虽然依律继承了王储身份,但他的情况却十分严峻。
佐恩是个天真淳朴之人,放到任何人家里都是令父母满意的存在。可其却偏偏生在了帝王之家,并且父亲还是“豺狼”格里尔斯。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或许只有他本人才知晓。父亲憎恨早已死掉多年的大贵族母亲,更讨厌其诞下的两个儿子。
“参见佐恩殿下,您今天也如同骄阳般光彩照人呢。”
“佐恩殿下的礼服真有品位,相信未来一定能继承大公之位。”
“不知佐恩殿下可有意中人呢,我家那三女儿可是个不错的人选哦。”
“过几天就是角斗场营业之日了,听过这次塞巴斯蒂安弄来了几个异族勇士。”
恭维之言不绝于耳,佐恩作为大公格里尔斯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受到了在场所有贵族们的追捧。
在这些人眼中,现任大公是个不太喜欢女色之人,因此这么多年都是独自一人生活。既没有再娶妻,更没有拥立谁成为新王后。
又加上大皇子弗里德的突然暴毙,适才众人将目光投到了这位佐恩殿下身上。金币也好,女人也罢,只要能与其建立友谊,那未来自己家族定会飞黄腾达。
于是在这种近乎于疯狂的追逐下,佐恩便成了目前西塞公国内炙手可热的焦点人物。其风头虽然尚未赶超大公格里尔斯,却也无限趋近。
然而佐恩却很聪明,他知道父亲最在意的是谁,更明白自己如今的窘境。轻叹一声,佐恩随即走出了人群。
“活得很辛苦吧,尊贵的佐恩殿下。您努力想成为西塞栋梁的样子,还真是令人作呕呢。”
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然而待佐恩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却再次叹了口气。二人倚靠在外廊边缘,几名西塞铁骑阻隔着一众贵族。
“安德烈亚,没想到你今天也会出席晚宴,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佐恩抿了口葡萄酒,轻声回道。
此人名为安德烈亚,正是与西塞公国一海之隔的霜骑堡驻使。他虽然并非职业者,但那八面玲珑担却深得霜骑堡大公信赖。
这是安德烈亚在高庭生活的第五年,也是他作为来使身份的第五年。作为佐恩为数不多的朋友,此人说话始终都是这么直白。
“嘿嘿嘿,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么?”安德烈亚凑到对方身边,附耳问道。
这个消息的确十分不妙,不但对于佐恩而言,或是处在第三方位置上的霜骑堡。因此安德烈亚虽然表情如常,可内心中却哀叹不断。
因为此事不但关系到佐恩的性命,更关系到西塞公国未来与霜骑堡之间的命运。安德烈亚虽然将对方视为朋友,但出发点却是两个公国间的纽带。
“如果你想说的人是娜塔莎大人,我奉劝你还是憋在肚子里吧。”佐恩不是傻子,自然也听说了些坊间的戏言。
但他却始终选择视而不见,更不敢询问自己的父亲。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只要自己胆敢说出“娜塔莎”三个字,定会被神秘人斩杀。
“这样啊,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你健康长寿哦。”安德烈亚眨了眨眼睛,随即转身离去。
晚宴依旧在进行,佐恩依旧笑着与贵族们寒暄闲聊。他喜欢这种生活,因为王宫是他从小的家。
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明白,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在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
然而佐恩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与大多数西塞人一样,习惯将无用之人视为废物,即使其中包括了自己。
“就这样吧,或许未来还可以在英灵殿见到母亲大人。”佐恩一边想着,一边告辞离去。
时间已近深夜,安德烈亚站在窗边,望着某只猫头鹰消失于夜幕。一封烙印着火漆的信笺燃烧殆尽,原本轻松的表情扭曲成一团。
那是大公帕布洛的亲笔信,其中只有短短一行字:“即日启程返回霜骑堡,不可招惹娜塔莎,放弃二皇子佐恩。”
水晶酒杯轰然粉碎,安德烈亚如同野兽般怒目圆瞪。五年间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自己彻底丧失了存在的意义。
曾几何时,他也是霜骑堡的贵族,曾几何时他爱上了一个西塞女子。然而妻子却惨死在了公国间的战斗中,那是身为中阶战士的职责,更是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