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衫的侍卫抱剑领命,脚尖轻点,一跃跳上了房梁,没一会儿消失在屋子之中,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唉——”一夜没睡,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薛钟楼叹息一声,手中无意识的翻看着桌上的账本,支着头似睡非睡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人来打扰薛钟楼。
因为他曾经吩咐过,书房如果没有薛钟楼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他说什么,薛家的下人自然不敢反驳。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钟楼趴在桌子上,模模糊糊的看见面前有个青色人影,惊讶的他的困意一时之间全都醒了。
“是你?”薛钟楼狐疑的站起身,正要请他坐下,却被那人冰凉的手拦下。
“不用了。”那人声音低沉,就像从嗓子中哼出来似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请不见他在说什么,“事情查的怎么样?”
见薛钟楼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两手交叉的放在胸口正要开口,就被青衣人打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来。”
“王爷,等不及了。”
“我知道。”薛钟楼眼睛忽的向上一瞥,锐利的眼睛像是草原的苍鹰,“昨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昨天晚上的人?哦,你说是那件事啊——”
“宁娇和这件事没关系——”薛钟楼正欲争论,又被青衣人打断了话。
青衣人闲散的一手甩开腰间的折扇,只漏出一双微眯狭长的狐狸眼:“我对和那件事无关的人和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
“那会是谁?”薛钟楼不信任的盯了会他的背,那人就算是在自己书房中,也闲散宛若在自家院子中似的,没一会儿,薛钟楼认命的挥挥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先离开吧。”
青衣人收了折扇,不明所以对薛钟楼笑了笑,像是一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也是纵身一跃上了房梁,上好的锦缎衣袍随着动作“呼啦啦”作响。
不过——
薛钟楼继续翻看手中的账本,心思却不在这件事上。
这人出名的阴险狡诈,他说的每一句话,半真半假,都要让人掂量几分。
因为昨夜发生了那件事,所以睡得也不算太好,日上三竿了仍旧困得不行,但是她的生活作息又让她不能不起床。
当萧姨娘到华清阁的时候,宁娇正跪坐在窗户边的铜镜旁,让晴棉梳妆。
“娇儿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
屋外又一声勾人心弦的女人声音传来,屋外一只带着翡翠镯子的青葱玉手,挑开苍绿的帘子进了屋子。
“二娘——”宁娇不回头,单单是听声音就知道,如此蚀骨**的声音,在薛家也只有萧姨娘有这样嗓子。
“昨儿晚娇儿真真是受惊了,起的晚也是应该的。”萧姨娘言笑晏晏,站在宁娇的身后,按着宁娇的两个肩头,细细的看着铜镜之中的宁娇,心疼的喊道,“可怜见的,昨天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好,看看这眼底的黑眼圈。”
萧姨娘的手心滚烫的烫人,透过薄薄的一层外衫,宁娇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没什么,今日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啧,娇儿真是不会保养,现在仗着自己年轻,到二娘这个时候就该后悔喽。”萧姨娘从旁边的梳妆盒中细细的挑出一支宝蓝的步摇,插在宁娇的发髻之间,“二娘那有一瓶西海产的珍珠粉,日日晚上抹一抹,等到第二日肤质好的都能掐出水来。
“承蒙二娘费心了,娇儿不用。”宁娇讪讪的笑着,被动的承受着萧姨娘对自己的热络。
这种感觉就像是见亲戚似的,自来熟的让人不自在。
“和二娘客气什么,日后在薛家,我们二人还要互相帮衬呢。”
萧姨娘在向她示好。
宁娇听的懂萧姨娘的意思。
既然已经同盟了,那也不必矫情什么,互相送送东西,也好让萧姨娘的心中有个安稳。
她展颜一笑,从一旁的抽屉中抽出一个小红盒,不由分说的塞在萧姨娘的手中:“有来有往,既然萧姨娘送娇儿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娇儿自然也要送二娘一个。”
萧姨娘也不管是什么东西,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妥善保管:“既然是娇儿的好意,那二娘就收着。”
送了东西,萧姨娘依旧是缠着宁娇说话,讲一讲那个院子的小侍女跑了,又说哪个侍女和哪个侍卫暗通曲款。
宁娇听着这些家常琐事,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
但是烦归烦,她还不能直接离开,必须要微笑着听还要时不时的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简直是一种折磨。
不过好在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外就传来晴棉的传话:“大少奶奶,屋外有人求见。”
宁娇得救似的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的应声:“快请进来。”
来人是一个传话的小侍女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对二人磕了一个响头才直起身子说:“大娘吩咐,明日去庙里祈福。”
“对,是我和大娘想的。”萧姨娘覆上宁娇的手背,亲昵的拉着宁娇的手说,既然你和二少奶奶嫁到了薛家,自然要去给你们祈福,希望来年今天,能抱上大胖小子!”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宁娇讪讪的笑着,心中不住腹诽,她才不愿意给薛家生什么大胖小子呢,就连碰她都不愿意让薛钟楼碰。
若不是为了爷爷的死因,谁愿意强撑着笑脸来薛家,和这么多人虚与委蛇?
想是归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