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春饼小小一张,裹上放凉的土豆丝、萝卜丝等小菜也是小小一个,筷子一夹,两三口一个,斯文得很。东北的春饼,要大上十倍,裹了两三种菜,热乎乎的卷成一个长卷,一手捏着底吃。
吃这个,装不得斯文,非得要一咬一大口嚼得满口香才安适,很有点蒙古人吃手抓羊肉的豪放。
不只是吃法豪放,东北菜菜码也大,一大盘子,菜量得有蓉城菜码的三倍。正常饭量的两个人下馆子点一个菜就够,再多肯定是要打包的,只不过东北人太爱面子,下馆子的多半是不会打包回家的。
陆小鱼一手抓着春饼吃得爽,一双眼却是禁不住往旁桌溜。
因为一会儿还要出车,这会儿吃饭的客人都没有点酒。一手抓饼,一手拿着大玻璃瓶一个劲地灌热水。
这样的冬天,像这样做夜间生意的小吃店,热水是必不可少的,不说后厨用,就是客人来吃饭,喝过水之后还要打上一杯热开水才走。
“老弟,”黑车司机里有人喊了一声,看出租车司机只是扭头看并不答应,他就站起来招手,灰白的头发看起来总也得有五十开外了。
“过来一起吃吧!好歹也算是同行,就咱这小县城,总共多大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着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来来来,大过年的,咱一起吃个饭。”
出租车司机没吭声,之前说怪话的就哼哼道:“人家正经开出租车的,瞧不起咱们开黑车的呢!”
黑羽绒服一抬手,打在那家伙头上,“闭嘴吧!没看陈哥说话呢吗?”
被叫陈哥的灰白头笑笑,仍是招手,“过来吧!知道我们抢了你们生意,让你们也憋了不少气。可咋整呢!现在经济不景气,不说别地儿,就我们这坐的几个,五个有三是下岗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都急着用钱,又没别的地儿赚去……唉,不说这些了!老弟啊,一起吃个饭,大过年的,咱也吃个和平饭——不说一笑抿恩仇,喝杯茶水消消火吧!”
一番话说得诚恳,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真的就端起盘子站了起来。
黑羽绒忙推身边的小个子一下,正啃着春饼的小个子一手托盘一手捏饼起身往旁边窜了下。
刚才还说怪话的男人抓抓头,端了壶直接倒茶水。
黑羽绒示意出租车司机坐自己身边,也不多说别的,伸筷子夹了一大筷子的猪耳朵放在男人的春饼上,“包猪耳朵吃,脆生……”
意想不到的神转折,陆小鱼看得直愣神,好半天才眨眨眼,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
要说开黑车是违法的,那些人刚才又那么嘴黑毒舌,陆小鱼对他们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可现在,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鼻酸。
抹了下眼睛,她大口咬着春饼,头不觉低下去。
爸爸去世时,妈妈也是这样,不管多辛苦的工作,都会去做呢!
“喂……”低沉的声音,打断陆小鱼的愁绪。
她吸了下鼻子,抬头看皱着眉的祝融。
看清她的脸,祝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许哭——丑死了!”
什、什么?!
眉毛一掀,陆小鱼想直接揭桌。
就算你是神仙,这么说也太过份了吧?
“神——君……”她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迸着叫人,手一指,刚要大声责备对面的祝融,祝融已长身而立。
也不多看她,直接就转身,“走啦!”
“啊……”立刻认怂,陆小鱼慌忙起身,还不忘把没吃完的春饼抓在手里。
小跑追到门口,她忽然又回身,冲着一桌男人举手:“以后日子会更好的!大叔、大哥们,加油……”
“……”
一桌男人没人应声,齐齐扭头看她,呆呆的。
陆小鱼也有点尴尬,笑了笑,她收起胳膊转身就溜。
果然,日漫那一套在现实生活中做就是让人好难堪的,真是——丢人!
快步追至昏暗的街头,隐约能听到小店里的笑声。
陆小鱼转过头去,隔着玻璃隐约能看到里面说笑的人们,旁边的小店也终于迎进了客人,老板欢喜地迎客:“两位,里面请!快、快上热茶啊!”
天寒地冻,可只要仍有人间烟火,世间就仍是温暖的。
第二轮比赛在正月十五,还有半个月时间,但节目组却承诺了给想留在海城进修的选手负担住宿费用,这样一来,顺利晋级的五十名选手里,有一些就顺势留在了海城,像白雪就是,还想拉着陆小鱼留下。
“节目组不说了吗?会负担住宿费的,不如我们就好好在海城玩玩,顺便也可以和节目组的人更熟悉些,对下一轮比赛也有帮助嘛……”说着话,对陆小鱼眨着大眼,可爱到爆的表情。
可惜钢铁直女完全不懂她的美。
陆小鱼抽出手,淡淡道:“我还要回去开店呢!嗯,比赛前一天我会回来……你玩得开心些。”
开玩笑,她关一天门都要被抱怨很久了,要真连着半个月不开门,还不知道要在客人群里被怎么说呢!
再说了,她也真不想和白雪呆在一起,虽然白雪笑容可爱,可看着她的笑,陆小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回了蓉城,正好是初二黄昏。
陆小鱼也不开店,直接就回了家,进门先给自家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饿了……”
沈萍又是气又是笑,手指点着女儿额头,“下了飞机都不知道先找个地方吃饭?”
“这个时间哪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