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我。”
她不紧不慢,头都没抬,只闲来无聊正低头研究着一副药方,葱白手指里握着的笔杆微动。
中年男人突然嗤了一声,打量她一眼,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若是给人治坏了,你看回头别人会不会放过你。”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慕卿宁虽一直都没抬头看他,心里却是门清的。
他身上有股药草味,必然是在医馆或药铺中浸淫许久才染上的。
若看不惯走就是了,偏偏一直围着她这个摊子说三道四。
这个人,十有**是来找茬儿的。
至于是谁派过来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若无别的事,就别妨碍我摆摊义诊。”慕卿宁懒得和他纠缠下去,想打发了这男人,不料却引起了他的不满。
中年男人被忽略了,顿时眉头一拧,颐指气使,“黄毛丫头,你懂不懂礼数,来者便是客!我来也是好心为了给你捧场,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慕卿宁手中的狼毫笔停下,终于是抬起头看他一眼了,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指摘,她突然笑了一声。
“有意思,礼数?你来之时,便毫不客气的质问于我,敢问阁下的礼数又在哪儿?何况,我这是义诊看病,又不是该你的。”
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难看,握紧了拳头。
旁边围观而来的民众陆陆续续有不少,纷纷指指点点。
“现在后辈竟然都这么猖狂了,会点本事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我今日还真是见识到了!”他冷冷甩袖。
慕卿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低下头执笔继续写着那张方子,“爱看看,不看滚,少来我这里指手画脚。老脸不要来我这里找事儿,你算哪门子长辈?”
他气得脸色发青,民众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谁啊,这么不要脸,都叫他走了,还一直缠在这姑娘面前,真无语。”
“八成是看人家长得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我看也是,这样无理取闹,肯定居心不良。”
周遭议论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难听,中年男人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快气到心梗,只能匆匆忙忙灰溜溜的逃了。
慕卿宁看了眼他离去的方向,无所谓的收回目光。
而这时,已经有两道黑影跟在那中年男人的身后了。
摊前,由于方才的闹事聚集来了不少人,此刻纷纷围着慕卿宁,又是好奇疑惑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姑娘,我看你左不过才碧玉年华,真的会看病啊?”
“诶,行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这天底下哪有几个女子学医的?就算有,恐怕也只是粗通些皮毛功夫罢了。”
话说完,出声那人才意识到不妥,忙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啊,我这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
他突然顿住,有些尴尬。
只是说了实话?
好像更解释不清了……
他那些话都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若伤到人家姑娘的自尊了可怎么是好。
旁边纷纷向他投去责怪的目光,或许是对长得好看又从容随和的人天生就有好感。
那人也恨不得打两下自己的贱嘴,慕卿宁却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姣好白皙的脸庞在温和的日光下明媚动人,美的让人下意识为她悬住了心神。
“没关系,若有不嫌弃我这皮毛功夫的,可以来找我诊病,免费帮大家伙看。”
这般的从容大度和真诚,一时间俘获了一大片人的好感。
即便是不信任她的医术,此刻也纷纷在摊前排起了队。
没人会不喜欢人美心善还会些医术的女子,哪怕是拿自己给她练手也无所谓。
前来义诊的队伍渐渐排长了,慕卿宁起初面对的是些小病小痛,那般游刃有余,将病因说的头头是道的模样,让后面探出脑袋围观的人有些讶异。
“看起来这姑娘倒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是啊,该不会是咱们小瞧人家了吧。”
慕卿宁正给一位老伯搭脉,片刻,她收回手,从旁边放着的箱子里拿出放着大小银针的布包,摊开到桌面上。
她抽出几根针加在细瘦的指尖,看了眼他,“老伯,我要下针了。”
许多人都不信任她,把脉也就算了,针灸恐怕不会被允许。
“俺是庄稼人,皮糙肉厚的,也不怕什么,你尽管试吧。”老伯扬了扬下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他也是看着慕卿宁亲切心生喜欢才跟着一起来排队的。
慕卿宁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拿起了银针。
后面的人都不禁伸长了脖子,去看慕卿宁。
只见她神色淡然,下针的手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又稳又快。
微风随之针尖掠过,一眼看去,简直不明觉厉。
后面的众人诧异的睁大了眼,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有经常去看过病的便知道,即便是那些大医馆里几十年经验的老医师,手法也没有慕卿宁这般精湛。
这老伯的病灶在心肺,左手有些肌无力,慕卿宁摸清之后,仅靠针灸,便疏通了他身上堵死的经脉。
当她将最后一根针收回的时候,对老伯笑了笑,“好了,您可以试着动动。”
老伯也不抱什么希望,只单纯的照着她的话做,结果这一动左手,顿时惊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慕卿宁,浑浊的老眼中蕴藏着惊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