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送礼之人的面前拆开他的礼物本就失礼,还加以点评更是缺乏教养,本以为王妃是个高贵典雅优容华贵的名门闺秀,却不想是这么个见钱眼开粗鄙庸俗的做派,方仲坤险些要绷不住自己的脸色了!
慕卿宁却根本不在乎他怎么看,反正对方只是小小的一个平民,而且只要想到这些东西是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得来的,更不必在他们面前保持仪态,他们送的民脂民膏越多,慕卿宁之后散给老百姓的银两也就越多。
方仲坤极尽克制地说:“犬子无状为父的未能好好管教,全是小民的错,现在犬子已经锒铛入狱,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介怀了吧。”
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对着两个不到二十的小辈磕头求情,虽然他们身份尊贵,但到看到了王妃这般无礼,到底觉得事件失颜面的事情!
夜凌渊看到他满头华发闪着银白的光,想起了原来京城正在焦头烂额的父皇,心下有一丝恻隐:“子不教父之过,方员外也算明理之人,这样吧,本宫命你携带方步知游街示众三日向那些百姓赔礼道歉,直到每个百姓都原谅令郎,这件事也就算了结了,如何?”
方仲坤说到底只是方家的旁支,儿子虽然不才危害乡里,但是夜凌渊愿意看在这头白发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方天应不由得纳闷,本来还以为需要好一通的游说,毕竟之前自己来的时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好脸色,可是现在他却同意放过了方步知,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夜凌渊有了决断,慕卿宁自然不会反对,所以方步知也算终于安全了,方仲坤再叩一首:
“草民谢恩。”
事情已经说完,自然不必再留下这些人了,夜凌渊挥了挥手:“下去吧。”
等到方天应和方仲坤走后,夜凌渊找来了侍卫:“传令下去,给本宫,把知府郭南亭带来行馆一见。”
有些人可以轻轻放过,有些人却不行!夜凌渊今天要处理的人还有另外一个!
很快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就被引进了偏殿,他们接到急召后立刻赶来,连口茶都没得喝就来见了夜凌渊。
两人知道夜凌渊骤然召见,肯定大有文章,再没有和从前一般随意行礼,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礼:
“下官郭南亭,下官李一航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太子殿下急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啊?”
这两个老狐狸自然已经听说了方步知的事情,但是只要夜凌渊不主动问他们也不会主动提起,这就叫做为官之道,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然而他们不说,夜凌渊还是要说:“孤在长街被人冲撞,这件事,两位大人可曾有耳闻啊?”
“这...”郭知府和李通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从这个短短的一句问话里,他们摸不清夜凌渊是个什么态度,但想起从前他爱妻如虎的样子,太子殿下对这个方步知应该是厌恶的吧?
通判大人自作聪明地回答:“卑职略有耳闻,如今方步知公子不是已经押解入牢秉公办理了吗,难道太子殿下有所不满欲杀之而后快?”
毕竟方步知作死地冒犯了太子妃,虽然连毛都没碰到还摔了个狗吃屎,现在正在帝陵大牢吃牢饭,但若是太子觉得他该死,那就是该死!
他只知道一味的奉承夜凌渊,却不知道如果这样贸然地处死了方步知,对夜凌渊和慕卿宁的名声都是有损害的。
所以李通判也算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夜凌渊瞥了他一眼,寒凉至极:“方步知仗势欺人危害乡里本该严惩,但本殿下念其父爱子情切,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惩大诫,不过此事中还有一人需要严惩!”
有了李通判的前车之鉴,郭知府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谨小慎微地说:“不知太子殿下,所指何人?”
夜凌渊直截了当点名道姓:“那就是帝陵城的县令,方为善。”
经过了帝陵县衙的堂审一事,夜凌渊已然断定这个县令不会是个好官,但眼下他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调查这个人。
“此人刁滑蛮横徇私枉法,贪污受贿危害一方,本宫实在不能留他,两位大人还请立刻收集证据,务必重证据实将他查办!”
这也是他给知府大人和通判唯一一次弃暗投明的机会,只要他们不再和方家暗通款曲,自己不是不可以既往不咎,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一样的道理,帝陵城的事务夜凌渊也不能一人尽担!
可是郭知府却没有珍惜这次机会,他迟疑着说:“这...”
夜凌渊不满,斜睨一眼:“难道郭大人有什么不便行事之处吗?”
通判李一航和知府郭南亭同气连枝,穿一个裤子出气,立刻会意颇有为难的说:“这个方为善乃是方家的远亲,方家牵连甚广,若是因如此小事便查办县令,恐怕令天下臣民心生惴惴,揣测殿下因私忘公挟私报复岂非大大的不好?”
他们看似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夜凌渊的声名考虑,却不啻于是威胁了,你若是处置了方为善,那你就是因私废公趁机报复,对你的名声很不好,你敢处理吗?
慕卿宁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分明是站在了方家一边:“怎么渎职枉法在两位大人眼里尚且算小事?那对两位大人而言,什么才是大事啊?”
李通判听出了太子妃言语中的不悦,他们可不能也不敢开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