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士族的压力,朝廷最终没有召流民帅入建康,但纪太后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的依靠就此倒下,几日来愁虑万千,吃不好,睡不着,陈常侍看着日渐消瘦的太后很是心疼,“太后好歹吃一点,若是让先帝知道太后这个样子,该是怎样的难过。”陈常侍边说边抹泪,他曾是元帝身边的人,又是看着明帝长大,后来明帝继位,便跟在明帝身边,明帝临终时,嘱托他,“阿翁,替我照顾好皇后。”他不仅仅是近臣,更是亲人。
纪太后摇摇头,“不是我不吃,是真的吃不下。”纪太后单手撑着额,翻看着几案上的奏章,虽然她做不了任何主,但对国中大事,她是一定要了解的,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告诉她的臣子,她不是一个傀儡,更不是摆设,终有一天,皇权会被她收回。
陈常侍长长叹了口气。
“对了,昨日丞相府春宴,应该很热闹吧?”
陈常侍回答道,“听说长干里堵了一日。”
纪太后冷冷一笑,目光落在手上的奏章上,“都去了?”
“应该都是病了,张仆射带着家眷去了。”
纪太后点点头,“刘侍中不愧是真君子。”
纪太后放下奏章,疲惫的揉了揉眉宇,“不过......此时横城还被围,太尉身处险境,建康城里的人却还有心情搞什么春宴。朝廷于他们到底又算是什么呢?”言毕狠狠的屈拳拍了拍案台。
“太后......”陈常侍一时不知如何劝尉,左不过未满双十的女子,这么大的重担真是难为她了。
尔后,纪太后吐出一口浊气,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听闻丞相要为王元昱定亲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像是陆家女郎。”
纪太后似在搜索此人的模样,却怎么也记不起了,“是有听闻陆家有个女郎,不过像是身体不好。”
陈常侍道,“今日丞相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去陆家为女郎把脉了。”
“都去了?”
“......是。”
纪太后冷笑一声,当真皇室只是一个摆设,王家叔侄,想来便来,想使唤谁便使唤谁,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这时,有宫人来报侍中来了,纪太后赶紧打起精神来。
刘茂入殿刚要行礼,纪太后道,“侍中不必多礼,本宫正要去请侍中。”
刘茂道,“臣来是为太尉之事。”
纪太后点点头,“本宫也是为此事。”纪太后赐坐后道来,“现在形势即便本宫同意用流民帅也是不行了,不知侍中可还有什么法子搭救太尉?”
刘茂左右看了看,纪太后屏退诸人,刘茂这才说来,“代郡太守张拱,雁门太守韩寄,幽州太守陈望愿意出兵搭救太尉。”
纪太后听言一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侍中快且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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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茂从宫里回到府邸,却显得心事重重,隐隐有了些担心,昨日未去王伦的宴会,错过了一些消息,适才得太后提及,刘茂在书房里左右踱步,虽然觉得这份担心或许有些多余,但不得不防,他抬头看着墙上自己最喜欢的一幅画卷,突然伸手取下,唤来随从备车,说是画卷损坏,他要亲自去一趟裱行。
裱行在城内主道干线西州路上,这里是繁华的街道之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刘茂抱着画匣下了车直直进了铺子,有店奴领他去了后院,见了裱行工匠。
刘茂将画匣递上,小心声说道,“事关紧急,不得不前来。”
工匠点点头,一边装着看画,一边听他说,“王元昱欲与陆家结亲,而幽州太守陈望己派参军陆方回建康,告之救人之事。”
工匠面不改色,“你是担心陆方还是王元昱?”
刘茂将画上损坏处指给工匠看,“皆有。”
工匠道,“陆方虽是陆客曹的弟弟,但二人因政见不同,关系早己疏远,陆方绝不会将如此重要之事泄露给他人。”顿了顿,“陆家议亲,做为兄长的陆方这个时侯回京反而更不会让人怀疑。”
刘茂细想片刻,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自己真的多虑了。
工匠大声说道,“郎君放心,此画可修,过两日等奴修补完好亲自给郎君送到府上。”又小声补充,“侍中不该冒险前来,王元昱在侍中府周围设有多个暗哨。”
刘茂点点头,大声道,“如此甚好,修好此画,定会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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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昱得到曹夫人的好消息,经太医诊断,陆家女郎的身体无碍,因此这门婚事基本上算是订了下来,接下来的一系列程序,礼仪皆由曹夫人来代为操作,曹夫人己派媒人去了陆家,而王元昱依旧窝在书房做他的画,媒人很快笑吟吟的回来,说是陆家同意了婚事,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接下来男方要正式向女方求婚,按礼男方须携活雁为礼,纳其采择之意,曹夫人派人来传话,让王元昱准备好活雁送去,王元昱将这任务交给张萧去完成,并吩咐他,去野外射雁也罢,去市场购买也罢,得了活雁直接送到曹夫人处,他甚至连面都不愿意露,除了偶尔去宫里,便呆书房内作画,对于自己的婚事,甚是敷衍,静姝看在眼里,默默的为陆微感到不值。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交易”,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母亲那里得知,那一年她十二岁,父亲来看望她,她听父亲与母亲谈到了她的婚事。
母亲自然是惊讶的,“娇娇还这么小。”
父亲道,“只是定婚而己,陛下下的旨,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