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直待臣妾很好,臣妾在这宫中已是皇后,统领后宫三十余载,天下奇珍锦衣玉帛什么没有享用过,陛下何来亏欠之说。”王皇后不断拍打着他的背,自上而下试图让他轻松些,出口的话带了一丝哭腔,但脸上没有一点泪水滑落的痕迹。
她深知,后宫中的女人没有真情可言,对于眼前这个奄奄一息还留有最后一口气的男人,即便他是北燕的君王,即便他是自己如天一般的大的夫君,即便他们已经共同生活相互依存三十余载,她也已经麻木,对他再无任何感情,就因为他是一个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的感情再也不似当年那般纯粹。
而她,心中也装下了除他之外其他最为顾忌的东西,她不能如当年那般天真,只以夫君为天,凡事随他所愿,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要为儿子的将来谋取一个更好的位置,将他将来要走的路铺平,除此之外,她再无其他念头。
“不,朕就是亏欠与你,就是......”话音未落,男子胸口猛的涌上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时,倏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男子紧蹙着眉头,只觉的胸口一股气喘不上来,终于,男子再也撑不开笑容,就连方才无比逞强的勾动嘴角也难以完成。
王皇后与站在榻前的男孩都瞪大了眼睛,被他突如其来这一阵猛烈咳嗽震惊到了,男孩儿脸上还星星点点的沾上了方才男子从口中喷溅而出的血液,他愣在原地,显然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还是一直在男子身后扶持着的王皇后先反应过来,紧蹙着眉头扶着男子,在旁满怀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背部,“陛下,陛下!你可千万别吓臣妾......陛下......”
男子吐完那一阵鲜血后吃力的倒在了榻上,半睁着眼睛,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已经无力再开口说话,任由榻前这一对母子如何摇晃他,他也再无力回应她们。
倏地,殿门外传来一阵快步跑动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夹杂着诸多铁质兵刃刀剑摩擦的声音,王皇后随着男孩儿的目光警觉的看向那道通往偏殿的大门,王皇后此刻顾不得躺倒在榻上的男子,立即站起身来,听这些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应该不止只有几个人,这一队人马,必然不少于上百人!
果不其然,只见一队人马旁若无人大胆的从通往偏殿那狭小的门中鱼贯而入,个个身着黑衣,手持已然出鞘的长剑,训练有素般的排列整齐快速进入偏殿,在他们队伍最前端,王皇后看到一个最不愿看到的身影,朝中正四品顺天府臣,张庭,那是陛下极其*爱的臣子,亦是张贵妃的嫡亲胞弟。
他此刻带兵前来,怎么可能只是来送别陛下那么简单,王皇后立即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偏殿中只有几个守候在侧的宫女,她们此刻已是被这些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吓的退后至墙边,瑟缩的蹲下身靠在墙角,王皇后蹙了蹙眉,她们显然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能力,她指望不得她们来帮助自己。
在自己跟前的男孩儿更是被此等阵势吓破了胆,不断向自己母后身边靠拢,试图能让自己更安心些,王皇后牵过男孩儿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跟前,强撑直了腰板儿,面色有些不对劲,还是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些底气与张庭喝道,“张大人!陛下已身患重病,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与我们母子二人说说话,你此刻带兵前来,是什么意思?”
张庭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两手一左一右各牵着一名男孩儿,他清楚地看见了在榻前颤颤巍巍的男孩儿手中那方金黄色的锦帕,王皇后话落,他便倏地与之一笑,笑容中有诸多不为人知的深意,“皇后娘娘,你也知皇上生命垂危,日子已是不长了,但皇上子嗣众多,也不止有太子殿下一个,就如我姐姐的昭儿与玄月,夜昭虽不是嫡子,但却是长子,你是否能保证皇上必然会将皇位传与太子,而不是我姐姐所出的长子。”
“呵。”王皇后突然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张庭,目光中满是不屑之意,“自古传位皆是先立嫡,次立长,再说我痕儿自三岁起便被封为太子,皇位不论如何都是我痕儿的,哪能轮到张贵妃所出的庶子!”
“皇位不论由谁继承都有皇上来决断,纵然你是皇后也没有此等权力,天子子民哪能只听信你一面之词,就断定太子便是日后皇位的继承人,如若皇上此前突然改变了注意,谁又能知晓呢!”张庭说话间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坐拥底气,每说一个字都能让人为之一颤。
越说,王皇后心中是越气愤了,看向身后榻上的男子,发现他还是半睁着眼眸,没有任何力气再说一个字,便放弃了让他为她们母子二人证明的念头,但她岂能容得旁人说痕儿的半句不是,随即便将痕儿紧靠着自己的身子拉开,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金黄色锦帕还在,总算将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她又将锦帕一层一层再次打开,一枚雕刻着龙纹的玉玺跃然于帕中。
她手握玉玺,将它呈现与张庭与他身后数百名黑衣人眼前,说话间顿时有了诸多底气,“方才皇上已将传国玉玺交于我痕儿手中,并传位与他,他现在已然是北燕的新帝,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王皇后愤然挥了挥衣袖,手握着那枚玉玺,满脸得意之色。
自然,张庭也将那枚玉玺看的清楚,那便是北燕传承百年之久的玉玺,他认得,不止他认得,整个北燕的子民几乎都认得,都说见玉玺如见皇帝,但张庭看到这枚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