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到grace办公室,坐到她面前。赵慕慈留意到grace双臂抱拳,以一种防御姿势面对着她,脸上怏怏不快,垂着眼看着身前的一处虚空,仿佛是带着某种不情愿在面对她一般。
赵慕慈有了一丝占上风的感觉。向来在grace面前,她都是被领导、被吩咐、被压制的那一个,如今可以跟她平等对话,不受挟制,当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嘴角便微微动了一下。grace极其灵敏,立刻便往她脸上看去。赵慕慈反应更快,立时隐藏了心中的一丝优越感,嘴角也恢复了平常。
grace看向她,发现她也看着她,没有敌意和幸灾乐祸,但也没有胆怯和躲闪。就那么静静坐着,不卑不亢,风轻云淡。
她本来等着她开口的,看她这架势,只要她不说话,她能在这里跟她对坐一下午。想到这里,她便讲话了:“你跟tony会面了吗?”
赵慕慈:“我跟tony经常会碰到。算得上是时不时的会面吧。”
grace皱了眉头,脸上现出不耐:“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跟他单独开过会!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慕慈垂下眼,不想看她那不耐烦的脸。
grace放弃了冷傲姿态,身体前倾,盯着她,压迫式的:“他有没有跟你允诺什么新职位?有没有?!”
赵慕慈本来在抚弄衣服上的调理,此时便停下来,缓缓看向她。
grace一双眼死死盯着她,乍一看过去很是有点视觉冲击。她盯着她,像是在逼迫,又像是在渴望。适应了这种她这种强烈的视线冲击之后,她从这眼神中还分辨出了恐慌,藏在强大气场和防御地下的不安和恐慌。
赵慕慈垂下眼,将身侧的文件夹拿出来摊开,推到她面前:“grace,我决定辞职了。这是我的辞职申请。”
grace一愣,有些惊讶,随即收了眼神,锁着眉头往文件夹中那张纸上看去。
是真的辞职信没错。信尾签名处,a的中文名字用黑色签字笔手动写在那里:赵慕慈。时间是当天的时间。
赵慕慈无意跟她对抗,也不想挑衅她。毕竟,她不曾将她视作职位上的对手,也不曾仇视过她。心底的不认同和不以为然倒是常常有,但那是因为grace本身的能力和技巧,以及处事方式令她生出了情绪,但这种情绪,更多的类似于轻视,不过尔尔。她面试了她,将她放在这个位子上,又给她升职,她才有机会拥有这么一段工作经历,她感谢她。
她能看到,grace明显平和了下来,似乎也放松了。如果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在她嘴角发现了一丝笑容?赵慕慈也忍不住牵动了嘴角。她心想,就算grace真的笑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颇受器重的心腹员工忽然有重大嫌疑要替代她统领整个法务团队的竞争者,令她五雷轰顶,惊怒交加;但如今a却主动请辞……不管传言是否真实,至少这可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a无意参与到跟她的竞争中去。她在用行动表明她的态度,也在安抚她的心。
grace看着这辞职信,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赵慕慈不催她,她往椅背上靠去,放松了身体,静静地等着。
grace总算反应了过来。她意识到,a这封辞职信,是真的,请辞的动作,也不是假动作,没法做假。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离开公司。离开**务部团队,也离开她。
她心里自然是欢畅的。本来她还在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最快的让她离职呢,没想到她自己要走了。那则可怕消息中,被tony和美国高层选中来换掉她,顶替她统领法务团队的候选人,a居然选择自己离开,最大的威胁和恐怖骤然消失了,她岂有不高兴之理?
心中一高兴,敌意和戒备立时便烟消云散了,恐惧也悄悄遁走了。grace很快意识到,这是她团队中目前级别最高的一位员工在向她请辞了。a往日的种种好处,她也想起来了。她的优秀,尽责、机智、专业、危急关头帮她解围、艰难时刻努力周旋、日常时刻谦虚又恭敬……实在不可多得的一位人才。这么着,善意和爱才的心也回来了。
她重又看向她,带着半分真心,半分虚假和抵触,开始挽留:“a,为什么忽然想走了?”
a:“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时间到了,差不多就该走了。”
grace:“这是什么话。你做的好好的,怎么就要走?”
a:“上面写了,个人原因。具体什么个人原因,恕不便告知。”
grace:“一定要走?”
a:“一定要走。”
“想好了?”
“想好了。”
grace深吸一口气。a这架势,是深思熟虑,谋定后动,意志很坚决啊。她本来是走一走挽留的形式的,此时却不由得生出几分多疑,想再试探她几句:
“a,你这个职位,年薪可不低。去外面,不见得就能容易找到更高的。”
“钱财到处都有。我有经验和本事,行情不会差。”
grace不由得赞赏的点点头:“我喜欢你的自信。不过……”
说到这里她抬眼再次看着她,试探又挑衅:“你要是做到我这个位置,薪酬福利会更高。市面上能给出这个package(薪酬福利)的,可没几家。”
赵慕慈不由得笑了,眼中带上了一丝应付和无奈:“不用试探我了。都是要说再见的人了,相互留几分体面。”
说完便起身要离去。
“e在身后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