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圆润的手掌握着一个雪梨,正啃得带劲,鼓着腮帮子回答:“咦,邈邈你还不知道吗?裴大人一早就去了。”
司邈邈一惊:“早去了?”
薛明珠咬着雪梨肉,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对呀,章学士的女婿宋让廷是裴大人的同门师弟,他们从前都拜在玄德大师门下呢。”
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头。
如此,司邈邈重新靠坐回车壁上,想着一会要见到裴清商,她莫名其妙地蜷缩手指。
为什么开始紧张起来了!又不是她要结婚!
天色一层层的阴下来,先前晴了好些日子的艳阳高照终于到头了似的,老天爷灰扑扑的一张脸,时不时就有刺骨寒冷的北风刮来。
司邈邈和薛明珠从马车上下来,冻得打了个哆嗦,桃雪连忙将温好的手炉递到了她怀中捧着。
桃雪望着天色,不满嘟囔:“今日大喜的日子,老天爷也不给面子,早知道快下雪了,奴婢就该多给殿下带一件披风。”
薛明珠拍了拍司邈邈的肩膀安慰:“没事邈邈,一会吃起来就不冷了。”
说完,她低头看着司邈邈抱着手炉的手微微颤抖:“你瞧你冻得,咱们快进去吧,邈邈都冻得发抖了。”
司邈邈是真不冷,她抖是因为莫名紧张。
等会见到裴清商该说什么?
嗨裴大人,好久不见?嗨裴丞相,你为什么不来找本宫了?
司邈邈苦思冥想的时候,已经被薛明珠拖着往章府门口走了。
翰林学士章崇为人清廉,喜好广交天下名人志士,人脉也很广,在朝中名声颇好。
所以即便今日天公不作美,但他家门口已经快停满了马车,来参加喜宴的贵胄王族比比皆是。
章崇与他夫人梁氏站在门口迎宾,见人便自带几分喜气在面上。
薛明珠与司邈邈走过去,章崇正拱手向人道谢,见到司邈邈来了,他与夫人立即迎上前:“不知殿下和郡主光临,下官与内人有失远迎。”
司邈邈忙笑说:“恭喜章大人,喜得快婿。”
桃雪适时捧上长条锦盒,微微打开盖子一角,便能见到光泽流转、宝石辉耀。
章崇的夫人接过来递给一旁报礼家丁:“弥华长公主送红宝石勾金丝鸳鸯一对。”
薛明珠送的是一个能吃四海八方的玉饕餮。
章学士笑的看不见眼睛,可见是高兴极了。他拱手致谢,又让他夫人梁氏引着司邈邈和薛明珠进去。
司邈邈忙摆手:“不必忙活,本宫和明珠去找小知,章大人与夫人留下接待其余宾客吧。”
说完,她拉着薛明珠走了。
望着司邈邈的背影,章大人夫人梁氏凑近自家相公,耐人寻味地很:“往常都听说长公主殿下脾气不好,怎么今日如此有礼,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章崇暗瞪一眼她,低声训斥:“少说这样的话!”
陆小知在前院里帮着指挥家丁抬装贺礼的箱子,听见家丁传报司邈邈送了东西便知她来了,这会提着裙快步走到了门口。
“邈邈!明珠!”陆小知飞快跑来招手:“你们可来了,我刚还在想有明珠惦记着吃的,应该不会来的太晚。”
薛明珠得意叉腰:“那是自然!邈邈睡的鼾声震天时我就将她拽了起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司邈邈左右看看:“安澜没来吗?”
陆小知引着她俩向后园走去:“安澜早就来了,方才正跟别家公子一番拼酒,她直接将人喝到了桌子底下去!”
穿过一扇垂花门,拂开垂挡在眼前的寒枝瘦影,司邈邈逐渐听见喧闹沸腾的人声。
小桥流水的湖泊旁是个花园,里头正聚着此次来参加婚宴的妙龄闺秀与少爷们,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或聊天、或投壶、或眉目传情。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亭子里谢安澜那一脚踩在石凳上,一手举着脸大一般的酒碗跟人干杯的样子。
司邈邈大吃一惊:“安澜这是做什么,今日是别人婚宴,她倒喝的像新郎官似的!”
薛明珠定睛一看,登时不悦地握紧沙包大的拳头:“那桌子上居然有一盘……红烧肘子!安澜吃独食不喊我,过分!”
她一阵旋风般跑过去,谢安澜以为她要抢酒喝,急忙制止住了她,薛明珠不甘示弱,两人像相扑一样拉拽了起来。
场面顿时更热闹了。
陆小知捂唇一笑:“明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子,就连跑步的姿势也如同黄蟹一样蛮不讲理。”
园子里另外一边垂花门突然有一阵轻微的骚动声,陆小知垫脚看去,连忙碰了碰司邈邈的手臂,她笑着说:“邈邈你快看,裴大人过来了!”
司邈邈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裴清商一脸淡漠,被众人拥簇着朝这边走来。
他一身乌金紫袍,白氅加身,清贵且高不可攀,眉宇中自带威压与凌厉,不笑时,就像一把藏起锋刃的宝剑般令人胆寒。
好几日没见,感觉他面容更坚毅冷硬了些,身旁围着的几个公子哥都是身份尊贵的权贵之后,此际正与他说笑着不知在聊什么。
纵然别人哄笑,裴清商依旧眉色幽远、眼底是浓雾掩盖后的冷然。
司邈邈原本在脑海里排练的道歉的话语,顿时忘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只有两个腿肚子打颤,她没来由的紧张,甚至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司邈邈拽住陆小知的手要跑:“小知,我看我们去前院转转吧,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