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稍微一打量,顿时有些惊讶:“大人,是炭火烧的太旺了吗,您怎么……”
裴清商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他只着了单衣,领口隐约露出健硕的胸膛。
此时,裴清商的面容沉冷,眼下有仿佛醉酒后的薄红,他手里提着衣裳,大步去了自己的静室。
他还留下一句:“今日不去宫中了。”
裴清商进入静室后阖上了门,留下吴管家和小厮面面相觑。
小厮很是纳闷:“咱们家大人这是怎么了?面色红红,还满头大汗,难道……是在房间里刚打了一套拳法?”
吴管家跳起来给了小厮脑门一个暴打:“还不都是你,昨夜为什么不给大人看着点炭火,你瞅把咱们大人热的!”
小厮捂着脑门,一张脸皱成苦瓜:“冤枉啊,昨晚大人压根没让用炭盆取火。”
“没有?”吴管家一愣,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奇了怪了,那这是怎么回事……”
静室内燃着徐徐檀香,白烟升起的时候,带来一阵阵静心凝神的效果。
屋外阴天,窗格透露进同样昏暗的神色,打在盘坐的裴清商身上,为他整个人笼上一层阴影。
他皱着眉,任由汗珠顺着轮廓分明的眉眼滑落,再由下颌滴在地上。
可是不知为何,他越是想赶走脑海中的杂念,就越是徒劳。
司邈邈那一张艳丽而生动的面孔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裴清商陡然睁开双目,那眼中的黑,就像是一滴墨点入大海,只剩下收鞘后的冷息,还带着心神紊乱的淡淡涟漪。
他微微撑地,指腹按住眉间,冗长地匀过呼吸。
裴清商自幼就跟在高僧玄德大师身边,最先学会的就是入定打坐,他的耐力及忍受力早已出神入化,也非常人可比。
可是现在,一池心水偏被搅动。
裴清商几次想按住心火沸沸,但都无功。
迫不得已下,他起身,抽出一旁兵器架上放置的宝剑。
剑锋忽然出鞘的那一瞬间发出飒飒的嗡鸣震颤,裴清商挽剑刃如手持无物,空来空往,挥洒自如。
白刃寒光,一如他眼中锋芒。
剑影挥如流水,一番听不见的金鼓齐鸣后,裴清商已汗水淋漓,他弯腰撑膝,轻又急的喘息。
他眉眼俊美,此时更带着一丝不复冷然的肆谑。
裴清商稍抬眉眼,劲瘦的腰直起,只见一个剑花刚刚挽出,他便将剑送进了鞘中。
他敞窗,长身颀立,眉眼沉冷,仿佛刚才的张狂与肆意不羁只是旁人的错觉。
裴清商自问对司邈邈的喜欢,虽然不是一星半点,也不至于干扰心神。
可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梦,普通的一吻,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他双掌按住窗棂栏杆,指节微微僵白,目色一寸寸的黑寂下去,正如深海层层蔓上来。
而另外一边,司邈邈也几乎魂不守舍。
她无数次趴在桌子上看着华莲送的那盒梦魂香,回想起华联所说:“你喜欢谁,梦会告诉你答案。”
那她梦到了裴清商,还梦到裴清商亲了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底在期待这样的事发生?!
司邈邈想到这里,在一次恨恨捶桌,脸色羞红地趴在了桌上:“司邈邈,你这个不要脸的大美人!”
因着梦境这层原因,司邈邈这几日又躲在房内。
有一次,谢安澜来看望她,刚跟司邈邈在花园里散步没一会,就见裴清商带着几个官员从花园尽头的方向走来。
司邈邈就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登时慌张地四下左右看了一圈,最后一个闪身藏到了树后。
谢安澜惊讶:“邈邈,你干嘛?!”
司邈邈站在树后露出半张幽怨而且诡异的粉红的脸,说道:“安澜,不可以说看到我!”
说完,她就又藏了进去。
谢安澜刚要追问,那边裴清商已经带着几个大臣走到了她面前。
裴清商冷淡的视线刚扫过来,谢安澜下意识张开双臂,自我交待:“裴大人你可看清楚了,我这次没有带任何兵器入宫。”
裴清商冷峻着一张面孔,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一言不发地离开,那几个大臣低首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匆匆走了。
谢安澜呼出一口气,她对树后喊了一声:“邈邈,出来吧。”
司邈邈头顶两片落叶,探出脑袋来左右看了一圈,这才放心蹦了出来。
谢安澜感到奇怪:“你和裴丞相又在搞什么把戏,怎么见到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还得躲起来?”
司邈邈有气无力地朝反方向走:“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
谢安澜虽然疑惑,但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只兴奋地红着面颊道:“邈邈,十日后的松林山院要广招学子,就在山上玩半个月,我们一起去吧!”
松林山院?司邈邈记得这个地方。
那不是游戏里刷副本的地方吗,她还记得她每次进去,不是碰上歹徒就是碰到劫匪。
松林山院名义上是一群不肯入仕为官的老头子们,自诩闲云野鹤,但每年都会开班收徒,教半个月以后就不管了。
美名其曰是收学生,其实就是收点钱好生活。
司邈邈毫无兴趣,摆手说不去。
谢安澜急了:“去吧,求你了,小知和明珠都答应了。”
司邈邈大摇大摆朝前走:“我可没那个心情去浪费时间,小知会答应是因为她本身就不会拒绝你,明珠肯定是你拿美食诱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