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柔和的覆盖林子,镀上一层浅淡的波光。
谢安澜蹲在地上,不知从哪儿捡来了一根树枝,她揪着上头的叶子:“汪公子喜欢邈邈,汪公子不喜欢邈邈……”
直到扯掉最后一片叶子,她数着道:“汪公子喜欢邈邈?!”
谢安澜哭丧着脸,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扔远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重新找一根。”谢安澜站起身一扭头,正想再砍几根树枝下来,谁知看见汪正直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望着她。
他笑的温和,不知站了多久了,见谢安澜回头,他才招手:“谢将军。”
汪正直踏步走过来:“方才见将军一人在此独处,汪某不好上前打扰,所以等了一会,不知将军是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往下,看见谢安澜手里捏着的长刀。
谢安澜急忙将刀背到身后去,干笑两声:“自然是在……强身健体,功夫不练生疏的很。”
汪正直缓缓笑说:“原来如此,谢将军身为女中豪杰,一日也不曾荒废功业,汪某佩服。”
谢安澜害羞了两下,余光看了看他周围,纳闷道:“汪公子没和邈邈一起去放灯吗?”
“为何要与殿下一起?”汪正直不解:“此时应当是裴丞相陪同在殿下身边。”
“可是我看见你将抽到的字条交给邈邈了。”谢安澜说完又急忙解释:“我是恰巧路过看见,没有盯着你的意思。”
汪正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了几声:“谢将军以为在下去邀请长公主一起放灯吗?”
谢安澜见他神色如此,不由得反问:“不是吗?”
“是裴丞相托我将空白纸笺交给殿下,他许是要与殿下独处。”
谢安澜这才恍然明白:“怪不得都没有看见他们俩,方才放灯的时候也没见着人影。”
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睫飞快地看了一眼汪正直,有些难为情地道歉:“抱歉汪公子,误会你了。”
汪正直舒朗一笑,清风霁月般的神情:“小事一桩,谢将军何必道歉。”
谢安澜讪讪地将刀收入鞘中,想到方才她还因此砍下树枝猜测汪正直是不是喜欢邈邈,她更加无地自容。
“汪公子好好赏月吧,我去看看小知和明珠在干什么。”
说完,谢安澜匆匆就想离开。
她刚跟汪正直擦肩而过,后者就在身后喊住了她:“谢将军,要一起赏月吗?”
谢安澜脚步一顿,她回过头来,又惊又喜:“我吗?”
汪正直失笑:“不然这里还有别的姓谢的女将军?”
谢安澜连忙朝汪正直跑了过去:“能跟汪公子赏月我很高兴,不过都说对月就要吟诗,但我对诗词歌赋这方面没有造诣……”
两人越走越远,汪正直温吞的声音随风传来:“没关系,在下也并不喜欢写诗。”
春夜溪水潺潺,时不时有几个河灯挤挤嚷嚷地顺着水流飘过,月色明朗,银河浩瀚。
山洞那厢,司邈邈感受裴清商呼在她耳畔的热气。
她缩了缩脖子,身子后仰离远了一些,但双手依旧被裴清商握着不松。
她垂下眼睫看着俩人交握的手,心中隐隐有一个预感。
司邈邈强做镇定:“裴丞相的意思是?”
裴清商凝望着她,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山壁上,犹如一对紧贴对方的眷侣,显得很是暧昧温存。
他慢慢地伸出指腹,司邈邈没有闪躲,感受着裴清商轻蹭掉了她眉毛上沾的一点飞灰。
裴清商喷出的薄息扑上她的面孔,他道:“臣待殿下妥帖,救殿下于危难,难道殿下当真不知道臣是什么意思?”
司邈邈的心这一瞬间跳的很快。
她能感觉到裴清商握着她的手掌心十分炙热,煎的她一颗心都在狂跳,跟着面颊也莫名其妙地发烫。
司邈邈被裴清商专注的眼神盯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偏过头去,想抽开手却没能如愿。
她嗫喏着粉唇:“裴大人数次搭救,为我解围,不都是因为身为臣子的忠心吗?”
裴清商挑起眉梢:“殿下在撒谎。”
他捏住司邈邈想要缩回去的指尖:“殿下其实很清楚臣到底为何这样做,是不是?”
司邈邈咬紧下唇,一时间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她当然明白为什么。
裴清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是从厌恶度一直在降低,祸国进度也没有再增长开始的吗?
司邈邈微微抬睫,便能看见裴清商眼中的坚定与凝望,他握着司邈邈的指尖捧到薄唇下,随后轻轻吻了一吻。
“回答我。”他催了一声。
司邈邈心乱如麻,她侧首尽量不去看裴清商,片刻后才道:“裴丞相难道不觉得就算挑明白了说,对你、对本宫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她深呼吸,又说:“本宫是先皇遗女,裴大人高居官位,就像玄德大师说的,倘若真的在一起,按照我国律法,驸马不得参政。那到时本宫又要置丞相于何地?”
司邈邈勇敢地看过去:“难道裴大人要为了本宫荒废这么多年来的政绩,抛弃丞相的位置,去甘愿做本宫的驸马?”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眼眶酸热:“裴大人别忘了,本宫一直以来都有说,大巽需要你,阿玉需要你的辅佐,百姓需要一个好官。”
她的语气平静中又带着一点慌乱,纵使司邈邈想故作淡然镇定,但裴清商依旧从她面孔上的躲闪神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她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