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不肯收殷夫人的手串。
“本宫已心生愧疚,怎么好再拿夫人的东西。”
殷夫人却固执地套在了她雪白的腕间:“拿着吧,殿下与我殷家缘分浅,但毕竟从前先皇下过一道御旨,这个手串,也算是这件事完结的象征了。”
如此,司邈邈只好应了下来。
殷夫人从司邈邈这里告辞,走到门外时,庭院的拐角处,林荫映照,庇出一汪暗影。
殷申就站在那里等候。
见殷夫人出来,他忙上前:“娘,可与殿下说清楚了?”
殷夫人斜睨他一眼,暗自叹气:“自然是说明白了,殿下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殷申垂睫,难免失落。
殷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其实倘若你真的喜欢,裴丞相纵使再厉害,我们殷家背景却并不弱,要争一争长公主,也不是什么问题,何况还有先皇的赐婚圣旨。他裴清商要是不愿,就是违背旨意,这可是大罪。”
“不必了,”殷申回答的飞快:“儿子已经想清楚,殿下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
“那你就当真愿意,跟爹娘回家去,安安生生的再也不走了?”
殷申重重点头。
当他看到裴清商和司邈邈一起被救出来时,他们之间的情愫流动,他是完全无法插进去的。
与其做个自扰的庸人,还不如放开手,祝福她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殷夫人叹气,没再说话,殷申扶着她,两人渐渐走远。
其实殷申心中一直隐约有一个感觉。
现在的司邈邈,好像跟当初捉他的那个长公主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让殷申捉摸不透。
现在的司邈邈,虽然少了一份让殷申心动的跋扈,但是多了一些让他忍不住钦佩的勇敢。
母子俩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
殷夫人说:“方才只顾着帮你办事,却忘记询问殿下,她素来爱用的熏香叫什么名儿了。”
“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闻着很香,味道让我心生喜欢,我记得很多年前,我进宫参加邀月宴时,也曾闻到过这个香味,奈何两次都忘记问名字了。”
“江南香料多,待回家以后,娘再好好挑一挑。”
母子俩走远,一个阴恻恻的身影从路旁的树后走了出来。
陈靖之眼中闪烁起阴鸷的笑。
他想起来了,原来长公主身上那道怪异的香,跟邀月宴上发生的那件大事有关!
当年他不过十二岁的年纪,随同父母进宫参加宴会,也见到了当时备受宠爱的妖妃华莲。
她经过自己时,身上也是这股诡异的香味!
后来不久,华莲就被先皇打入冷宫。
因为她动用邪术,竟在梦里采阳补阴,吸食先皇的龙气。
陈靖之深深认为,长公主司邈邈修炼的,必定是跟妖妃华莲一样的妖术!
他得找个机会昭告天下才行。
这般想着,他恶毒一笑。
长公主欺辱他弟弟陈秉生的仇,他一定要报!
司邈邈打算拿着汪正直送来的衣裳去找谢安澜。
笨蛋谢安澜,恐怕还不知道汪正直将她送的薄披转手送人了吧?
司邈邈刚将薄披拿在手中要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喵呜~”
她回过头,山猫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你也想出门吗?”
“喵。”
司邈邈总归是听不懂它的话,干脆将它抱在怀里。
山猫拿毛茸茸的脑袋拱了两下,就藏进了那件鹤翎薄披中,干脆在司邈邈的怀中打起盹来。
深春景色上佳,四处绿油油的一片,粉蝶在花丛中飞舞。
司邈邈正向谢安澜住的地方走呢,忽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殿下。”
她回过头,西凉公主夏莺提着裙快步走近。
好几日不见她,这会儿再看到夏莺,竟觉得她又消瘦不少,眼窝下带着淡淡的乌青色。
司邈邈听说上次仲春宴过后,她因自感下不来台,便一直躲在宫殿中不出来了。
她凤目扫去,语气有点生硬:“你找本宫有事吗?”
夏莺垂首,摆出一副小莲花的弱弱姿态:“我……想为上次的事向殿下道歉,是夏莺不好,不该随意责罚宫中婢女。”
司邈邈扭头,看着附近的花丛,呵呵一笑。
“有什么要紧,你不提本宫都忘了,不用赔罪,上次你不也落水了吗,一来一去,刚好抵罪。”
想起那次的狼狈,夏莺脸色一白。
但她到底是忍术过人,还能对着司邈邈腼腆不失尴尬的一笑。
“春狩过后,我也该回西凉了,我有意想烹煮好茶来跟殿下冰释前嫌,殿下可否赏脸?”
司邈邈飞快回答:“不可,没空,很忙,也不想喝茶。”
夏莺满脸的娇弱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冻住了。
这个长公主,怎么敢如此不顾她人脸面?
夏莺根本不想回西凉,她是做好了嫁给裴丞相的准备出发的。
如果这时再灰溜溜的回去,她的父皇,包括西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巽不要的人!
一向骄傲的夏莺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司邈邈也懒得跟她耽搁:“本宫说了,赔罪不必,所以更不用一起喝茶,咱俩关系还没好到能坐在一起的地步。本宫走了,你自己逛逛吧。”
说时迟那时快,夏莺猛地扑过去,抓住司邈邈的手腕。
她神情癫狂:“长公主殿下!您为什么就是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