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个胡子花白的老臣,满面含泪地迎上来。
“陛下!”他激动地双手颤抖,到了宁修远面前,似是还想再跪。
“袁老,小心你的身子!”宁修远急忙扶稳他。
袁首辅摆摆手,眼中有泪,又庆幸的笑着:“陛下平安归来,便是北梁之福,百姓之福!
纵使老臣明日就要死去,又有何妨?只要陛下安康,臣死而无憾!”
宁修远颇为动容。
他指着身旁的裴清商,向袁首辅引荐。
“这是我一直同你提起的长子,那位,是他夫人,朕的长媳。”
袁首辅目光扫来,带着岁月沉淀的内敛与深厚。
年过七十的老人,已经经历过大半生的浮沉,最是智慧的人物。
袁首辅只看了裴清商几眼,便深深点了点头。
“殿下。往后若有吩咐,随时吩咐老臣。”
裴清商浅笑:“袁老客气了,我也有许多事,要向您请教。”
他们在这旁若无人的沟通,一旁有一位端庄雍容的妇人似是看不下去了。
她莲步上前,微笑着道:“陛下,您也风尘仆仆了一路,不如先进宫换件衣裳,臣妾也早已安顿好了大皇子和皇妃的住处。”
宁修远沉沉的眼眸看向她。
司邈邈也暗中在打量这位妇人。
虽然年纪不小,岁月也在眼角留下了痕迹。
但端庄得体,面上的笑也十分适度,根本瞧不出是哪一派的人。
司邈邈也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许多次。
宁修远介绍道:“清商,来见一见皇后。”
居然是皇后?
司邈邈垂睫,掩下一丝意外。
裴清商就淡定多了,显然是早就知道。
恐怕在来之前,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北梁宫中的主要人物。
他微微颔首,彬彬有礼。
皇后笑意饱满,说的感慨万分:“能回家就好,我们也等你们许久了。”
宁修远示意大家各自散去,他领着裴清商和司邈邈进了皇宫。
临走前,他命宣旨太监召办宴会,今夜为裴清商接风洗尘。
五皇子宁齐抱拳,推脱说身体不适,直接转身走了。
司邈邈斜睨他一眼,暗中窃笑。
估摸着方才被裴清商捏的不轻吧?
大概是回去舔舐伤口了。
这时,宁修远拉着裴清商在前头走,将他介绍给自己信任的心腹大臣们。
皇后不知是不是有意落后一步,还是特地给他们父子俩交流的时间。
总之,她渐渐走到了司邈邈身旁。
司邈邈就垂首不语,很是乖巧的模样。
山猫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在司邈邈的袖子里,躁动地发出呼噜声。
皇后侧眸看了一眼,轻笑说:“大皇妃,你这猫可爱,是从外头带回来的?”
司邈邈嗯了一声。
她身边站了一个更为年轻艳丽的妃嫔,看见山猫,一时喜欢,便伸出手来想摸它。
奈何狗几很不给面子,龇牙凶狠嘶吼,将那妃嫔吓了一跳。
对方纤纤玉手抚着心口,怒瞪山猫一眼,嘴里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外头来的野种,跟本宫叫嚣什么!”
她这话说完,司邈邈身后那几个跟着的妃嫔都掩唇嗤嗤地笑。
好家伙,这是明着暗着骂裴清商呢!
这司邈邈能忍就跟她姓!
只听司邈邈冷不丁的笑了两声,摸着山猫的脊背说:“奇了怪,平时我这猫儿听话得很,从不对人龇牙,
以往都是看着街上那乱吠的狗儿才发一顿脾气,今个儿是怎么了?”
那妃嫔面色青白交加,许是个直脾气,当即就反问:“大皇妃,你这什么意思,骂本宫是狗?”
司邈邈抬眸,故作讶异:“我只不过顺着你的话感慨几句,你怎地上赶着找骂来了?哎呀,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艳丽妃嫔在司邈邈这讨不着好,气的流苏乱晃。
方才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热闹的皇后总算开了金口。
她假意训斥道:“行了,淑妃妹妹,你和小辈计较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司邈邈更不接受皇后这般明褒暗贬。
她勾了勾唇:“原是淑妃娘娘?真是失敬,我若是方才知道你是淑妃,便立即让我这猫儿给你三拜九叩道歉,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俏宫女,毕竟皇后娘娘没开口,我也不知晓。”
一句话,将两个人都骂了一遍。
淑妃不懂规矩,皇后不介绍人。
不怪她冒犯。
顿时,皇后的面色也不好看了。
司邈邈却是心情大好,抱着猫儿,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朝前走。
皇后站在原地,虽然面上还保持着笑意,但显然笑意透露着阴森。
淑妃在她旁边,恨地绞帕子。
“皇后娘娘,她只不过是大皇子的妻子,就已经这么嚣张,可想而知大皇子会是个什么脾性!”
皇后看她一眼,示意她别急躁。
“只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还能让你吃着亏了?淑妃,你是该长进一点,人前别总将情绪摆露出来。”
皇后说罢,朝前慢慢走去。
淑妃莫名因为司邈邈挨了皇后一顿训,心里自然是不大高兴的。
她咬唇,盯着司邈邈的背影,恨不得看出一个窟窿来。
皇后带着大家左拐右饶,不知经过多少个飞檐斗拱的庭院。
最终停在了一处偏僻的竹幽宫廷前。
四周被种满了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