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一愣。
要当面看着她喝药?她原本还打算裴清商和锦绣不在的时候,就把药都倒在旁边那个池塘里呢!
看来现在骑虎难下了。
司邈邈讪笑两下:“不必吧?锦绣会照顾好我的,你不用操心,快去忙你的!朝务肯定很忙,千万不要为本宫担忧。”
裴清商坐在她对面,他手掌撑膝,冷峻的面孔本是无波,但他此时微微扬眉,倒像是显得有几分无奈的失笑。
“臣保护殿下不周,自然要好好照顾殿下,您放心,臣已经推了泰半政务,陛下听闻殿下受伤,也免去臣这几日上朝。”
司邈邈险些翻着白眼昏过去。
她弟弟司阑玉平时不积极,这会倒是给裴清商放大假。
她急了:“阿玉他肯定是想偷懒,裴清商你能忍的了?”
裴清商淡然从容的双目与她对视,缓缓点头:“听高郎中说殿下伤势严重,臣照顾您,义不容辞。”
说完,他将药包递给锦绣:“去熬,我在这里等着,看殿下喝完。”
“咕咚”一声,是司邈邈栽倒在柔软的坐榻上。
锦绣去熬药了,裴清商不知从哪儿摸了一卷书出来仔细在看,司邈邈坐在他旁边,见他老神在在一般的镇定,想着等会难道真的要喝药?
她气鼓鼓地捏着衣裳,早知道就让高画师稳妥一点,开一些正常的补药,谁知道他拿出来的那些药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司邈邈侧头去看裴清商的时候,竟猛地看到他银灰色的衣领上,有一滴不起眼的血滴。
暗红色并不显眼,像是血,但也有可能是朱批的墨点。
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身子伸过去,脸渐渐贴近裴清商。
她仔细地观察他的领口,忽然感到几缕薄息在她额上扫来,司邈邈抬起水灵双眸,恰好跌进裴清商目底的一汪深渊中。
她没有料到他会低头,他没有猜到她会靠近。
俩人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面对面了许久,司邈邈还没表现出什么,裴清商已经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殿下自重。”
看他一副拒绝被潜规则的模样,司邈邈跪坐在榻上叉腰:“你可别多想,本宫是看你衣领上有血点,想靠近辨认一下罢了!”
裴清商修长的手指刮过领子,他沉声道:“下朝后去审问了昨夜那群刺客,应当是不慎沾上的。”
司邈邈狐疑看他。
她怀疑就是裴清商施用酷刑的时候溅上去的。
想到昨晚惊险,她忙问:“他们可交待了为何要刺杀杨开心?”
“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那几个活的被抓住没多久,就在牢狱里咬碎毒药自尽了。”
司邈邈遗憾摇头:“应该提前敲碎他们的牙的。”
见裴清商盯着她没说话,她想起自己要从良做好人的计划,连忙改口:“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审问才好。”
裴清商却认真回应:“殿下说的不错,下次臣会尝试,先敲碎牙齿,但为了避免用舌头碾碎,也该将舌一起拔了。”
司邈邈听着发抖。
裴清商外表恍若谪仙,内里的心狠手辣也不输任何人嘛!
他们俩一左一右地坐着,窗外大雨瓢泼,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水珠如银帘般坠下。
司邈邈不知怎么,又趴在身旁的红木矮几上睡着了。
梦里有人为她动作轻柔地盖被子,她仿佛汲取到温暖,就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
但没睡一会,就好像又被人拉起来。
那人强硬霸道得很,用一根筷子撬开了她的唇齿,然后徐徐苦涩的药汁就灌了进来。
司邈邈皱眉不愿,伸手去挡对方的动作,却只听到沉冷的一声安抚:“都喝了,听话。”
她困的半睁开眼睛,结果一碗药又在此时喝完了,那人拿指腹为她擦了嘴角,放着司邈邈重新躺下,给她盖上了被子。
既然如此,司邈邈干脆又睡过去。
裴清商阖窗,转身下楼,交待锦绣:“这药晚膳后还要再喝一次,你热给殿下,我就在书房里,有事过来找我。”
锦绣点头:“阿巴阿巴!”
裴清商皱眉,回头看她:“什么?”
“这是殿下教给奴婢的,奴婢对殿下的伤势感到担忧,这是语气词,大人博学广识,也不知道吗?”
裴清商若有所思走下台阶:“不清楚,兴许殿下总是异于常人。”
到了夜幕时分,大雨转小雨,淅淅沥沥地泼洒,就像飞舞在空中的银丝。
高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整理自己的药柜,他一想到明天唾手可得的那二百两,就忍不住嘻嘻笑出声。
“高郎中!”附近的屠户来拜访他:“我让你帮我开的治肠阻的药呢,开好了吗?”
“好了好了!”高郎中转身在药箱里翻来覆去地找:“其实你这毛病不算大事,我给你开了一副强效的,回去吃了就进茅厕就行,药到病除,保准治好。”
结果他掏来掏去,都没有找到原本给屠户准备好的那一包巴豆。
高就纳闷:“不对啊,我明明早上出门前放在箱子里了……”
突然,他脑袋里画面一闪,突然想起今天他去给长公主把脉,然后在丞相府遇到了裴清商的事。
他当时因为害怕,连药包也没看,就急匆匆地拿出来给了裴丞相。
也就是说……长公主会吃一包巴豆!?
想到这件事,高就忽然浑身发抖,牙齿磕在一起。
屠户疑惑地看着他:“你咋了,要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