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与众人来到皇城下,望着节节台阶,她坐在轮椅上,微微汗颜。
这她总得靠自己蹦上去了吧?
哪儿知司邈邈刚撑着把手想要站起来,裴清商便将她肩按住,右臂伸来从她裙下越过,眨眼间,他又将司邈邈打横抱起了。
走了两节台阶,裴清商还不忘回头看着谢安澜,他眼眸中满是清淡云色:“谢将军扛得动四轮车吧?”
谢安澜从惊讶中回过神:“能……不能的话不是还有明珠吗,放心!”
薛明珠正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块糖饼吃的高兴,听言一愣:“凭什么拉上我!我可搬不动。”
“吃那么多肉别让它们付诸东流!”
裴清商这样堂而皇之地当众抱着她,司邈邈难免小声反抗:“裴大人,本宫不是有宫人吗,还是不要每次都劳烦你了。”
裴清商目不斜视,只专心抱着她登上台阶:“宫女力小,万一抬不稳殿下,从台阶上再摔下去怎么办?”
说得有理。
司邈邈选择闭嘴,倒是走在前面的司阑玉时不时回头,给司邈邈一个“他都懂得”的复杂眼神。
夜幕已登临,漫天繁星闪烁,明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必定是个日光高照的好天气。
此时城楼下已经聚集了无数百姓,司邈邈在裴清商怀中探头看去,只能看见人头攒动。城楼下的两边道路上的街市已挂起灯笼,此时照亮的如同白昼。
不远处的街市里车水马龙,舞狮舞龙队伍延绵不绝,小孩举着烟火棒来回奔跑。
夜风袭来,吹上她万分艳丽的面孔,更添几丝华美的温润。
赐福大典即将开始之际,朝中重臣及皇亲贵胄都已登上城楼。
大巽的赐福大典每年除夕夜晚举办,会由当朝天子赐福万民,也就是向楼下抛掷象征驱除百病的药囊,亦或是扔花生、核桃等物带去延绵不断的福运。
以往这种时刻,朝中二品及以上的大臣都会到场。那些皇亲国戚更会站在皇帝身后,一同见证这浩荡声势。
司邈邈被裴清商放在轮椅上,她看着自己奶团子似的弟弟因身高没有城墙高,只能站在一个木墩子上,小脸严肃地朝下张望。
他刚一探头,底下的百姓们发出山呼海啸地万岁声。
司阑玉颇有气势地挥了挥小手。
不知怎地,坐在轮椅上的司邈邈开始紧张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薛明珠嚼着糖饼疑惑:“邈邈,你干什么抖腿?”
“太无聊了,随便抖抖。”
司邈邈嘴上这么说,实则紧张得很,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受万民朝拜。
从前游戏里也没有玩过这个环节,那些百姓如同蝼蚁一样,她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因为感觉这群人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可是当现在她看着城楼下黑压压越来越多的人群,她竟觉得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
司邈邈不安地左脚叠右脚。
时辰快到了,小皇帝站在城墙边,最为首的地方。
他身后不远处依次排开皇亲国戚,随后是朝中重臣。
司阑玉扭头朝司邈邈招招手,小声喊:“阿姐,快来呀!站在朕旁边。”
宫女将司邈邈的轮椅推到了小皇帝身边,但因司邈邈是坐着,还没站在木墩子上的她弟弟高。
她压根看不到下面,下面的人也瞧不见她。
她是先帝唯一留下来的女儿,百姓们眼中无恶不作欺凌霸世的长公主。
所以这样的赐福大典,她必须要露面,也要在场。
就在这时,兜天烟火绚烂绽放,遍布夜空,百姓们发出如潮的欢呼声,远近都跟着响起炮竹炸响。
他们的新年要来了。
司阑玉已经抓了一把核桃扔下城楼,司邈邈强撑把手站起,但她单脚用力太久,受伤的脚尖实在承受不住压力,整个人又朝后一仰,眼看着要跌坐回椅子上。
突然,裴清商从朝臣一列踏步而出,他三两步走上前,用手掌抵住了司邈邈下坠的身形。
裴清商,稳稳地撑住了她。
就像他顶住了这个朝代的脊梁一样。
底下的百姓们仰头看见他们的长公主一出现,更是如一群沸腾鱼般激动地发出呼声,即便这其中夹杂着几句骂她是恶女的坏话。
司邈邈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正在她不知怎么办时,裴清商已经从身后塞了几个药囊给她。
她像是受到了指引,将药囊抛掷城楼下,其中一个老妪挤在人群中被药囊砸中了脑袋,捡起来后高兴地像是要流泪。
“天女赐福,我要长命百岁了!”
随后,司邈邈和司阑玉将东西都散发完毕,司阑玉一挥手,便有唱礼太监尖声宣告赐福结束。
接下来,他们就要去云荔殿参加宫中举办的宫宴。
朝臣们高声阔论,交流着走下台阶。
但司邈邈和裴清商去不了,他们另有安排。
司邈邈用一块糖饼收买了薛明珠,她扛着轮椅先咚咚咚地避着人群下了城墙。
裴清商抱着司邈邈旁若无人地跟了下去。
一落地,司邈邈就坐在轮椅上,指挥裴清商迅速推轮:“快跑!”
他们飞也似的离开皇宫。
望着裴清商与司邈邈的背影,谢安澜疑惑:“诶?他们怎么出宫了?”
司阑玉小大人似地背着手经过她身边,哼笑:“不懂了吧?阿姐和裴大人,自然是要单独过除夕去。”
皇城外,方才聚集在城楼下的百姓们还没有完全散去,裴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