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
雪清河先是下意识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随后想到了自己目前扮演的角色,一秒钟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相赫你是在说笑吧,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跟自己的仇人生下一个孩子呢?”
相赫叹了一口气。
雪清河(千仞雪)提出这种疑问,显然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何不食肉糜。
换句话说,因为千仞雪在武魂殿内的地位过高,再加上她母亲是至高无上的教皇,所以根本没有想过最阴暗的那个可能性。千仞雪虽然从千道流那里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和,但她却一门心意以为那是类似于争夺王位而导致的权力矛盾,尤其是她在天都帝国争权夺利多年后,更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她虽然熟悉有目的的阴谋诡计,但却对人性的恶知之甚少。
相赫觉得为了到时候能让比比东安心给他打工,还是得给千仞雪提醒一下,好让她们母女两个提前化解恩怨。
在原着中,比比东身死道消,千仞雪神格损毁,虽然在小说界里比不得碧瑶之死那种对读者内心的千刀万剐,但也的确是让很多人无法释怀的遗憾。
当了九年幕后大黑手的相赫,终于打算做个人了。
“太子哥哥,请恕我直言。”
相赫打算给雪清河举个生动的例子,“我听说四皇子雪崩生性莽撞,贪功好色,时常有欺男霸女的行为,这事整个天斗城人尽皆知,我说得可有错?”
“确有此事,雪崩自小性格乖戾,父皇曾多次申斥,但一点用都没有。但念在他是幼子,父皇也从未严罚,再加上皇叔纵容,如今更是有些无法无天……”
雪清河说起雪崩,一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给相赫上眼药,搞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值得信任,“不过,雪崩和我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太子哥哥,那你说,假如皇宫里的宫女,被雪崩盯上了,非要临幸于她,这对这位宫女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这……”雪清河一时语塞,毕竟对一般的宫女而言,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不过回答时,他还是斟酌了一下,“如果她有野心的话,应该是一件好事把。”
“你看,这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物的问题。”
相赫一副无语的表情,挑了挑眉毛调侃着说道:“你们从小就习惯了颐指气使,而且觉得不管对那些小人物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荣幸,就算被你们亲手杀死,仿佛都是一种荣耀一般,更不要说去‘临幸’一个没有地位的女人了。你们站得太高,根本摸不清楚普通人的心思。但实际上,没有人愿意被不可抗力逼迫着去做任何事……”
说到这儿,相赫突然眯起了眼睛,说出了一段故事来。
“其实,我就知道一个被雪崩接触过的女人。她的故事可能对你有些启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听?”
“雪崩的荒唐事我听过许多了,多一件也无妨。”雪清河微微一笑,但他前倾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在意,显然无论是能多掌握雪崩的一条罪状还是解答他的疑惑,都足以令他专心。
“那我就说啦。当然,这个女人并不是宫女,而是天斗皇家学院的一个助教,平民出身,在学院里除了一个小贵族男友,可以说是无依无靠。然而雪崩不管这些,他半要挟半强迫地要了人家的身子,完事后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钱以做回报。在你们眼里,也许雪崩做的还不错。但那女人却因为深恨雪崩,又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感到羞耻,所以和男友分手后,便从天斗皇家学院离开了。”
“离开了?那她去了那里呢?”雪清河听到这故事的走向,暂时还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但他却已经感觉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朵乌云正在慢慢朝他靠近,以至于连他血液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再继续听这个故事……
“后来?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
相赫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然后古怪地望着雪清河的眼睛,声音深沉而温和,仿佛拥有某种特殊的节奏。
“你虽然不是女人,但现在请你尽可能想象一下,如果仇人的种子在你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实力因此大打折扣不说,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地忍受妊娠带来的呕吐、疼痛和压抑的心情,并这样足足九个多月的时间。那等这孩子出生后,你会如何看待这个给你带来无尽折磨的孩子呢?”
看着雪清河仿佛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呆滞的样子,相赫的声音仿佛古神的低语一般继续抓挠他的心理防线。
明明一开始相赫只想当上原奈落。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是个劣质版本的汉尼拔。
“难道不是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那个玷污了自己的男人吗?因为他,你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切断了自己经营的感情,还要忍受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痛苦。甚至这个孩子和那个男人越是相似,孩子的面目就愈发可憎。久而久之,只要听到这孩子叫自己一声妈妈,都会从心底里泛起一丝恶心来,拼命想忘记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在你的脑海里回放。”
“……越是相似,孩子……就愈发可憎……”
“从心底里……恶心……”
“一遍又一遍……回放……”
这些关键词,如同一颗颗反装甲炮弹一样,接连不断地轰炸着雪清河多年形成的那层用来隔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