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卿原本以为商音会逃婚,可是谁逃家会孑然一身不带细软,反而穿一身黑乎乎的夜行衣,方才主仆两个在墙头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大理解那句“赔一个媳妇给刘斌”是何意。

瞧着这个腹藏古怪的妹子,虽然油灯点得挺亮的,但是他的脸色还是很暗沉,像是审问一位滔天罪犯般:“说吧,大半夜的,你们到底想去哪里?”

眼下三更半夜,审问的地点是府上的储藏院,用来堆积一些季节性的杂物,少人涉足,眼下不唤人,是没有人会看见这里摆了一道“公堂”。商音心知肚明,王耀卿有意不将此事闹大,就是不知道这一举是怕影响父母休息还是有别的什么顾忌。

“商音,说呀,大婚在即,你可不要背着家里胡来。”李婵娟见她久久不回答,柔和的性子也持不住,焦躁地催问。

商音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弱弱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我就是想出去玩一玩,没有要逃婚的意思……”

“采梅,跟你有什么关系?”话冷得像是要浇灭了屋里的烛灯。

惦记着不该惦记的郎君,采梅本就心中有愧,一抬眼被王耀卿的刀子目光刺了一下,吓得跪下来:“我……我不敢了……”

王耀卿冷道:“采梅留不得,明天就打发她卖了吧。”

如此果决的话脱口,采梅的表情变得惊愕,商音跳起来拉住了采梅的衣襟,就像抓住一叶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鸢:“阿兄,她没过错,咱家怎能有撵人的意思呢!”

改口的话不提高半分音贝,却更变本加厉地厄人咽喉:“行,不撵,拨去你阿嫂身边,明日不必跟你陪嫁去南阳,会另外选两位婢女给你。”

王耀卿的话意十分明显了。衍生在商音腹中的“移花接木,先斩后奏”的换新娘计谋毕漏无疑,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阿兄的眼睛这般明亮,一寸一罅隙都被他洞察去了。她想抬头看看兄长的眼睛,却似看到了一潭幽旷荒寒的水墨。

商音的目光也荒凉下来:“阿兄,我只问你,如果今日逃婚的人是歆儿阿姊,那么你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不理解商音的话一般,王耀卿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无关异母亲疏。如果你的心上人不是歆儿的丈夫,也不是东宫之主,就只是一位粗茶淡饭的草夫,那么我会将你亲手送至他身边。刘斌,他很好,你嫁过去,他不会辜负你的。”

冗长的黑夜仿佛一团潺聚的浓墨久久不散,门外那棵大榕树上忽而沙沙两声响,像是有一只大鸟滑翔过去了一般。

王耀卿的目光一紧,只觉窃听之人身手矫健,立刻朝门边大斥道:“是何人在外窃听!”

李婵娟急忙起身推开门去瞧,看见不远处廊上有一行人打着灯笼明晃晃地走过来,不待他们走近,她瞧出来人后心中一惊,快脚五步迎上去,歉着笑意说:“不懂事的家仆惊扰舅姑歇息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仆泄露出去的消息,王遇和郑染荷披着松宽的褐色衫衣简单合住寝衣,匆匆的脚步在夜色中行驶过来,进了门,严肃的脸色像是两道刀子划开商音正垂的目光。

王耀卿看到父母,脸色也微微意外,连忙起身让座,想必父母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了,便作揖解释道:“夜深露重,儿本不想叨扰父母大人,故才在此教育小妹。”

“商音,大半夜你不歇息,想去哪里?”王遇一开口,半冷不热的态度。

瞧着这一屋子都不睡觉的人,唉,真是一失足,万人逮啊!她轻声叹了声气说:“刚才我本想回去睡觉的,但你们都来了,我就睡不成了。”

当下**十个人,齐压压地站了一排,王遇寻了个借口先支走他们:“耀卿,方才我走来时偶有听见賨儿的啼哭声,奶娘哄了半天,你们先回房去照顾孩子吧。”

夫妻俩知其意,只好领着一众家仆退出去。屋中只剩下商音与王遇夫妇。

郑染荷瞅着商音的行头哼笑了一声:“别耍嘴皮子功夫,表面上顺从听话,骨子里还是一颗逆反心。原本天一明该是一身喜灿灿的青服等上进花轿,这下可倒好,这大晚上,主仆两个黑乎乎的打扮准备从黑夜中遁出去呢!”

王遇问:“商音,今晚此举,你是真的意欲逃婚吗?”

她沉稳地跪在地,慎重地磕了一个头:“父亲开明,儿无意嫁给刘斌。父亲一意孤行,原来带我回成都并不是归家,而是嫁去远地,将我与您以为的良婿拴在一起,隐瞒婚期,儿唯有不肖……”

“我看你是野游惯了!”郑染荷立即拍案,嗔话打断,“天亮了,花轿到了,王家却交不出新娘,你准备将王家的脸面搁哪里?”

“母亲,父亲在听儿说话,请您不要打断父亲的视听。”商音毕恭毕敬地说,然后又望着坐在面前的父亲,决意谈谈自己的筹码:“我并不会让花轿空去,王家也不因为我损失半点脸面。父亲,数年前您让阿姊替我出嫁,等于是这个家剥夺了我一桩婚,如今,我想请父亲为我成全另一桩婚,刘斌对我半分不喜而与采梅情投意合,望父亲成全这段天作之合。”说毕,伏身请求。

这样的请求听得王遇的脸色生出一丝丝青白,指着她说:“你糊涂了,刘家要娶的是王家的女儿。”

“从前,奉节郡王要娶的也是王家的女儿,如今,刘斌要娶的也是王家的女儿。同样是王家的女儿,可是他们娶的,


状态提示:第152章 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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