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被你连累,只是因为那么点微不足道的事被你连累,显得你很弱……”
李适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一种思想,话到一半,自觉用词不当,喉结转一圈,到嘴边的说话又吞了回去。
说到一半的话,还是别扭的言语,商音心中凉丝丝的,挺想猜出来他吞回去的是怎样一个词语。
李适帮她查看了下伤口,还好都是皮外伤,又翻出自己随身带的金创药抛到她手里:“总之,这种失足以后不能再有,凡是跟在我身边,每个人都要有自保的能力。”
这种话商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第一次听时是他传授骑射。她脑袋耷拉着,像一个被长辈教训了的孩子。
寒月之下,山石背后渐渐传出窸窣的脚步,商音笑道:“定是谨终他们寻过来了。”
嘴上欢喜,回头一望,霎时,她的目光像是被来人施咒定住了一般。
不,准确地说,是来狼。
商音直直与它对视。对方眼睛像萤火虫般绿光闪烁,豆粒大的一点而已,却满满溢出凶恶的光芒。它仿佛披着银色的月光前来,那一瞬,整片山野都照亮了。认准了目标后,它的后腿微微屈着,前腿盘踞在那一方土地,随时准备扑起来。
仰颈长嚎,无疑是召唤同伙共餐的信号。
尔后,七八只结对成群地杳踏奔赴,格外地有排场,饶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战队。
李适没有丝毫的畏惧,对立在它们面前像要开战一般,而商音吓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起码自己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位护身符一般的人物,她赶紧躲到李适身后,拉了拉他衣角:“我以为只有草原或者雪山才能见狼群,这七八只的也不算‘群’,你打得过它们吗?”
李适的眉眼一动不动,目光犀利成一把视箭靶为眼中钉的利箭,商音以为他胜券在握,哪知他冷冷回答:“得打一场才知道。”
“……”
狼群,一只赛过一只露出凶恶的本性,将商音和李适看作盘中餐一般,狼眼在直勾勾地盯,狼足在悄悄猫着步伐,等看清局势时,狼群已在不经意间将他们包围,前爪跃跃欲试,意图寻找一个扑出去并一举获胜的时机。
“打不打我都知道了!那趁着狼群还没出手我们得不赶紧跑!”商音的眼力劲十分得力,又是个行动派的,抽起方才的藤条于顶上打了个巧妙的双向结扣,挥臂一抛勾住峭壁上的粗枝,再用力一扯藤条,结已死死扣住上方。
准备和李适双双顺势而上。
这一系列还没完成之时,狼群极是风声鹤唳,一瞅见商音挥出藤条便视为发战,几只眼睛饿得发绿的狼扑在最前面,一只只大如钳子的利爪突击,气势汹汹直袭商音。
嗅到危险的商音一扭过头来,脖颈间尖锐地硌硬到什么东西,如海水般深沉的夜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偏锋,继而脖颈间的尖锐渐渐软弱无力。她定睛看时,一只死狼就断气在自己眼前。
商音看见那把致命武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紫石宝刀。许是见怪不怪了,他每一次斩杀,商音都将他的神情记得细致牢固,往常脸庞沾血的李适面相唯见狠厉与冷漠,如同宰杀一只鸡鸭鹅般理所当然。而如今,似乎每一条刀下亡魂,都跟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商音能听见他咬牙齿切的声音。
多了愤恨。
她几乎被这种声音微微地吓到。
仿佛那只狼吞了他祖宗十九代似的他大仇得报。
李适的变本加厉,仅在对付一头狼之间,暴露无疑。
他一转身,冲入狼群,所向披靡,勇猛无敌,甚如战神下凡。
几头狼来时凶猛无比,去时奄奄一息。它们的血,仿佛是奉献给李适染了件朱红色的战袍,就连月光斑驳投射的人影也添得几分刚气。
商音呆立在原地,差点将眼前的战场看作一场皮影戏,都没怎么关注那些狼群是如何倒下的,就眼睁睁望着李适脸庞上的血痕,每隔几时而复添。
“咻——”
冷冽的空气中,有人放出哨声,急促而拉长,应是在叫唤些什么东西。
对声乐极其敏锐的商音听出哨音是从山石中心传来的,带着一丝期望问:“这哨声是你和谨终的暗号吗?”
这哨声无需辨别,李适揩掉脸上的血迹,反驳干脆:“不是。”
“我还以为你和谨终保持联系呢,那你是怎么寻到我的?”
“陡坡之上,我是跟着你滚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谨终的方向在哪。属于我们的暗号我早就发出了,不知为何,没有得到回应。”
商音问:“那这个哨声会是什么意思?对我们是凶是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倒是乐观。商音的小嘴撇了下,原本是两方人马寻一个独孤默,这下倒好,失踪人口又加一,恐怕谨终都得急坏了。这位太子倒还想着后福。
先不管那哨声,先逃离此处要紧,商音瞅了眼他的伤势情况,血迹斑驳中也不知道多少是他自己的血,而一身是血的他沉默是金。商音担心他隐瞒自己受伤,便突袭按摸了下疑似是伤口的血迹,从头突袭到脚,不见他有丝毫的皱眉。
被人摸得莫名其妙的李适,一瞬间还能未明白她上摸下摸的用意,等后知后觉心中窃喜,语出惊人:“敢对我上下其手?怎么,需要我卸下衣物给你瞧个仔细?”
“……”原该害羞的商音是一点羞意全无,抬眼望天,心中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