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话,比听到吐蕃赞普的成亲口谕,更让独孤默觉着五雷轰顶。

若他不答应娶祈贞公主,那么,自己如何两手空空地来到吐蕃,就得如何两手空空地离开吐蕃。

比没有收获的一趟还要可怕。

若祈贞对待独孤默也如对待南诏九王子那般便不愁了,可偏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结荫。

千万考虑下,独孤默竟然拿不出一点主意,辗转来去,只得应了那句话: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他垂首,看见清澈得没有一丝波澜湖面,抬头,是干净得不见一抹乌云的蓝天。懒洋洋得动了下鼻翼,一地的香草味冲入鼻囊,竖耳,传来不远处骏马长嘶纵驰,伴随着没有听过的民族声韵。

如此恰意美好的风景,独孤默觉得与三千烦恼丝的自己尤其不符,不知与谁人说。

不论身后是野草还是淤泥,他看也不看地任意躺下,闭起眼睛,瞳孔膜被阳光刺得一片血红。

草原上,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独孤默撇去心烦事,眼也不睁一下地道:“此地偏僻,落雁,你怎么来了?”

对方嗤嗤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祈贞公主呢?我今日施了她送的脂粉,我还以为你会将我当作她呢!”

他挪手托作枕,眼睛依旧懒得睁开:“你如水般温柔,若是祈贞那个高傲公主的话,大老远就该听到她的嗓门了,让人厌烦得紧。”

亲耳听到那桩喜事,落雁苦笑:“厌烦?你怎可如此说,你可是答应了那门亲事的人,快收起这话般,幸而你只说过我听,让别人听去就不好了。”

“要不是你,我还不如此说呢!”那一瞬风吹草动,生怕隔墙有耳般,独孤默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爬起来,特地望了下四周,不见异常。

落雁知道这桩婚事如同威胁,难免也担忧起来,认真望向独孤默:“你当真这样坐以待毙吗?或者,你觉得结了这个亲也无所谓?”

独孤默望向远方,眸底一片绿意盎然:“你认为呢?你以为吐蕃赞普真拿我当这个乘龙快婿?”

“难道不是?”

他的面容闪过一抹睿智的笑容:“呵呵,当然不是,要是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便罢了,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并且还想利用我打压大唐。”

落雁的政治思维不太敏感,只能好奇地望着独孤默。

他继续道:“当然,吐蕃赞普招我为婿,看中的不是我的将军身份,也不是我的大将风采,他看中的,是我逃犯的身份。眼下,我的身份如此敏感,若我娶了吐蕃公主,大唐会怎么想我?搞不好,我就成了叛唐的贼人,搞不好,下回他们攻打大唐时,就得派我去当主帅了。更别说,我这个将军,还跟皇亲国戚沾点光了。”

落雁听他如此说,目光投向他腰间的琉璃玦:“难道吐蕃赞普招你为婿,也不有原因看在这个琉璃玦的份上?你跟吐蕃,又有怎样的渊源?我起初还以为你母亲给你和金城公主的女儿定了娃娃亲呢!”

阳光灿烂,那块琉璃玦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辉,带着它原本的颜色,金贵无比。独孤默笑了笑,“渊源?我跟吐蕃能有什么渊源?还娃娃亲!你想得也忒多了!”

言语微嗔,最后还拍了拍落雁的脑袋。

“打我?打傻了你娶啊!”摸了摸自己脑袋,落雁一笑而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

只是气氛因为这句话微微变了。

许是落雁平常玩笑话不多,这般半玩笑半真实的话突然说出来,空气有点另人窒息的沉寂,独孤默也微微怔着望着落雁,无法应答。

这般没有应答的话,落雁饶是尴尬。

独孤默转回话题,将腰间的琉璃玦解下放在掌心:“那只不过是上辈子的渊源,要不是地域问题,按照旧一辈人的喜好,可能我和祈贞公主真的得定下娃娃亲了。方才我看见赞普看他的眼神也不一般。仔细想来,小时候我母亲肯定抱过祈贞公主呢,还好,我母亲是个开朗的人物,才给了我如今的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是吗?”落雁反问,“别忘记了现在又是谁被囚在这桩婚姻里?”

“额……”

落雁明明不希望这桩婚事,但还是苦笑地打趣:“哎,你说,你和那个公主会不会是命中注定啊!小时候没结成,如今长大了,不论多远,阻挡不了的缘分还是要走到一起了。”

这姑娘哪壶不开提哪壶,独孤默无语:“你是来找我干嘛的?不是来安慰我的么,你不安慰的话,那我拍拍屁股走了……”

说走就走,独孤默起身,拍掉灰尘,迈开第一步脚时,忽然前方一支利箭长了眼睛似的直冲自己飞来。以他的身手功夫以及敏捷速度,徒手抓住这支利箭不是问题。

当利箭握在手,原野之下,风声鹤唳,一群吐蕃兵追着一个蒙面女郎,他们百箭频发,对方矫健频频漏网,一瞬间“刺客”二字如号角声起大肆扬遍整片天空,独孤默这才发现自己替人家当了箭靶子。

落雁闻见异常,忙得起身赶来独孤默身边:“怎么了,那群吐蕃兵在追杀谁?”

“刺客?这下真的是刺客?这吐蕃真不太平,说有刺客就有刺客……”独孤默瞧见上次被冤的“刺客”落雁,不由得打趣。这下这个“刺客”应该不是吐蕃赞普自导自演了吧……

独孤默望了望他们追逐的目标,看身姿,是一位红衣飒飒的女郎自风中驰骋,饶像烈性红马


状态提示:第232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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