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了关门,吉贝见落雁脸色不对,想必独孤默的噩耗对于她来说打击是蛮大的,深怕她会跑回去,吉贝干脆早下手早好,一侧掌击在她纤纤玉脖上,连拖带拽地将人扛回了蜀地。
因为吐蕃与蜀地本就是交界处,路程上倒也无需多耗费时间,吉贝只怕紫茭苇离开土壤久了有所损害而影响药性,为此,路上除了补充体力偶尔闭合下眼睛,其他事情都不敢多作停留。
当站在熟悉的成都府面前,吉贝终于舒了一口气,望着那宏伟庄严的建筑,她可以步履自信地走到李适面前,告诉一声“吉贝不辱使命。”
这一话,窝在心里很久了。
而当真站在李适面前时,他却是焦急的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东西呢?”
吉贝收起黯然的目光,努力不让人发现自己的不良情绪,然后又怀中小心翼翼将紫茭苇掏出来,花连根,竟然还盛开得妖异,宛如刚从土里拔出来一般。
递给李适的时候,看见清瘦了的他手腕嶙峋,她的心忽得一颤,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对方是商音,或许,她不会将这棵紫茭苇带回来吧。
李适轻轻将紫茭苇握在手中,那双标志性的吊眼,血丝遍布间,豁然生了亮光。而后看看吉贝身后,再不见第二个人,想起来便探问:“此番前去,你可看见那位擅逃职的独孤默了?”
“不,不曾见。”吉贝言不由衷,借着拜礼的动作,目光都快要垂到地面上了。
“嗯。”轻轻嘀哝一声,李适冰冷蠕动着嘴角,表面上没有看出端倪,或者,他已看出吉贝在撒谎而不做计较。转声前,怪异地望了吉贝一眼。
吉贝被主子的目光猛得一刺。她明白李适在怀疑什么,毕竟主仆之间,他们还隔了一位独孤德妃。
但是天知道,吉贝并不是因为独孤德妃而包庇独孤默。
相反,她不过是不想让李适多心。
却好像,适得其反了。
吉贝一言不发地跟着李适进门去。来到董灵均的药堂前。
李适轻咳一声打断正沉浸在灵丹妙药里的董灵均,将那株妖艳的紫茭苇连花带根地亮在董灵均面前。
对奇花异草痴迷到极点的董灵均看到紫茭苇的时候,两只眼睛简直放出了能奔向十万八千里的光芒,两只手猴急猴急地就要往紫茭苇上蹭去。
奈何那株长了脚似的从指缝间溜走。
悉知他心理的李适稍微不太放心,表情冷得可以滴水成冰:“告诉我,东西我给了你,你要有把握将人治得活蹦乱跳。”
没紫茭苇的根都没摸到的董灵均略微扫兴,只管捣药了,撇了一眼那紫色的花瓣,说出更让人扫兴的话出来:“这个东西,你们摘晚了。”
李适吊眼一凌厉:“什么意思?”
董灵均虽然也是第一次见紫茭苇,但他博览医书,不需要怎么鉴别就能说出个所以然:“这种东西虽然叫做‘紫茭苇’,但是花开非紫而粉,如今你们摘回来的却是紫,倒也不是摘了假货回来,而是这株紫茭苇被人种巫了,它便变得越发毒辣。”
“说重点,到底能不能救人。”李适不与他多废话,整个人如测谎仪一般藐视着对方。
“能救人是救人的……只不过……”
董灵均欲言又止,被不耐烦的李适呵斥打断:“不过什么,扔进药炉子里不就速战速决了吗?”
“……”当是打战呢,董灵均无语,懒得望向那位冷冰冰的王,便别过脸去正向吉贝,面子上有些为难:“你从吐蕃赞普手里拿到这个东西,难道他就没有告诉它如何入药?”
“没有。”吉贝摇摇头,深知能让董灵均为难的,定然是大事了,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在酝酿。
看董灵均难处不忍直言,李适收好紫茭苇,转向门槛,“我们去找别的医师,谨终,走!”
“哎!”董灵均忙得拦住,一脸对紫茭苇恋恋不舍表情,“你先将紫茭苇放在我这里几日,等研究出他毒性的解药了,便再拿去救人也不迟。”
“不迟?”李适阴鸷地回头,“商音四肢内的蛊虫再拖下去,要是血肉坏死了,砍下你的给她接上去吗?!”
“……”说得那么严肃恐怖,吓得董灵均赶紧缩回了脑袋,紫茭苇如何入药的真相是不敢从他嘴中说出来了,生怕这个冷血的太子殿下一声命令,自己就成了牺牲者。
门外脚步声起,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仿佛被踩在鞋板底下传进来:“让我来吧。”
大家望去,来人竟是落雁。
素日,她容貌倾城地让人挪不开眼,短短几天,竟然憔悴得容貌削弱了几分,眼角但见泪痕,整个人如焉在暴雨里的红玫瑰一般。
李适还不太知道紫茭苇入药的真相,现在听到落雁的四个字“让我来吧”还以为她是在打招呼,除了董灵均,谁都是这样认为的。
董灵均如听见奇闻怪谈一般,呆滞地询问:“你刚刚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是的,你没有听到。”落雁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走进,犹如一卷西施捧腹的画轴依次向在座展开,目光投向李适手中的紫茭苇,回答了句只有董灵均听得懂的话。
第二遍,李适才发觉自己理解错了,忙问:“你们,有什么在瞒着我?”
落雁不慌不忙,一番解释节奏有序:“紫茭苇不种巫便无法成为以毒攻毒的药材,拿被种过巫的紫茭苇入药,只能是一命救一命,还不是任意一条简单的命,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