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叶扶着赵周韩躲进了树洞,他一个一八六的大个子,虚弱到需要一个娇小的女人搀扶着,才能往前走,他尽量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就这里吧,就这里。”
池小叶累到快要虚脱,可还是绷着一口气,将他缓缓地放平。
“你怎么样?”
“好像有点发烧。”
池小叶摸了摸他的额头,岂止是有点发烧,很烫好不好,“你躺着别动,我出去找点水。”
赵周韩一把拉住她,“这里都有,你往里面走一走,找蜡烛。”
“好。”
池小叶环顾四周,这个树洞又大又深,只有洞口和顶部的一点光源,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借着顶上洞口的光线,她依稀能看到前面的东西。
与小伍他们断联之后,他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出路,有一次跳伞,跳偏了,落到了原始森林,发现了这个树洞。
亚林会能在这里深耕二十年,哪是那么轻易击碎的,他是准备长期作战的,一边挑拨老泰王和阿烈之间的关系,一边着手在这里建了一个秘密基地。
阿烈和阿肯本就水火不容,他就利用阿肯的身份,成功地挑拨了老泰王和阿烈的关系,他就在等他们内斗。
池小叶顺利地找到了蜡烛,又在旁边找到了打火机,一点着,洞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哇,你在这里藏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叹于眼前那个用防潮布遮盖的货架,真是满满当当的东西啊,其中就有很多箱矿泉水。
池小叶开了一瓶水,“来,喝一点。”
病来如山倒,哪怕赵周韩平时健壮得跟牛似的,这一发烧起来,照样疲软不堪。
受伤之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他还一直在搏斗奔跑,流了很多血不说,伤口也很容易感染,他现在发烧的症状就说明伤口已经感染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池小叶看到他腹部的白色纱布已经被染成了血红,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赵周韩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渗了一点血出来而已,伤口有点深,这种环境,难免会有轻微的感染,发烧是正常的。”
“在你眼里什么都是正常的。”
“在我眼里,我今天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看那边有急救箱,你教我,我重新给你处理一下。”
“好。”
池小叶把货柜上的急救箱搬过来,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碘酊,消毒棉,纱布,创伤药……还需要什么?”
“剪刀、针线。”
“针线?我可不会缝。”
“我自己来。”
看着他那伤处的皮肉又跟纱布黏连在一起,池小叶生生地咽了一下口水,急急忙忙翻了一下急救箱,说道:“这里没有麻药。”
“不需要。”
“……”
赵周韩那个假下巴已经差不多都脱节了,只有耳朵后面还粘着,挂在脸上特别难受,他伸手到耳后,用指甲扣了两下,慢慢地将那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我帮你。”池小叶跪在地上,慢慢地轻轻地细致地将他的“下巴”摘下来,那手感,真的跟摸着人的皮肉一模一样。
揭掉累赘之后,赵周韩坐了起来,低着头,自己对伤口进行清创,然后用针线一针一针地缝了整整二十针。
池小叶在旁边扶着他,咬着牙,看着那针线在皮肉里穿梭,仿佛都扎在她自己的身上一样,生疼生疼的。可是,她知道,她所感受到的疼痛只是他正承受着的疼痛的十万分之一。
他出了一身的汗,她同样也出了一身的汗。
赵周韩咬紧牙关缝完最后一针,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苦笑着说:“看,我的针法不错吧。”
“……”
“剩下的,你帮我包一下……”说完,他慢慢地躺了下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好,你别说话了,躺着。”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池小叶忍不住哽咽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虚弱的一面,这么虚弱,却还这么顽强。
赵周韩躺在地上,闭着眼,皱着眉,静静地等待这一波疼痛过去。
池小叶尽量轻地帮他包上一层薄纱布,他的身上全是虚汗,她担心伤口闷着更容易感染。
渐渐地,顶上的“天窗”暗了下来,这一片都是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天黑得要比外面早。
赵周韩闭着眼睛,慢慢地昏睡过去,他的嘴唇泛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躺着的地面周围一片潮湿,他正在发抖,正在疯狂地冒虚汗。
池小叶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眼泪无声地往外流,“你千万不要有事,老公……我害怕……”
她躺在他的身边,那地上是冰凉的岩石,可是她现在又无法挪动他,也不知道挪到哪里去,她抱着他,紧紧地贴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
她用手梳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全湿了,手掌都能摸到一手汗。
“放心,没事的,”他低声说道,“有你在,我死不了。”
“你别说风凉话了,要不,我出去外面找点干的树叶树枝进来?”
“千万别出去,晚上外面才叫一个危险。”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你要是再遇到危险,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好,我听你的。”
赵周韩抱了抱紧她,他贪恋着她身上的柔软和温暖,“明天,可能就有人找过来了。”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