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赵周韩面色复杂,眉头也不自觉地收紧。
“不光是我,还有郑少宇和姜云霆也在,他们找了狙击位,随时准备解救你们。”
池小叶越发疑惑了,他们这是整装出动?如果不是未卜先知,那就是正巧路过,可是,这种巧合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看赵周韩此刻的表情,似乎也过于沮丧了。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案子?”想一想他们任务的保密性,她又特意询问,“能告诉我吗?”
赵周韩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道:“我接到的通知,和路天行接到的案子,确实是同一件事。淮南路苍南公寓,有群众报警称楼道里腐臭味严重,警方在排查的时候,果然在一间公寓里面发现了一具男尸,胸口中枪,已经开始腐烂了。”
“……”
“吓到了?”
“没有,外人的事跟自己儿子的事,没法比,只是意外为什么会有枪。”
“重点还不止是枪杀,重点是,死者名叫姜守正,都城本地人,曾任北区第十一军团团长,三年前年满四十五岁,正常退役,退役后经商,做一些外贸类的生意,近几年经常出国,现定居于三亚。我们上次在三亚,还见过他。”
池小叶越听越觉得熟悉,“是姜云霆的父亲?”
赵周韩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这太意外了,一个多月前,在三亚偶遇,姜守正的现任太太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沈清,就是他现在的太太,刚生了一个女儿,还在三亚坐月子。”
“……”
一名陆军正团职的军官,在退役三年后,被枪杀于自己家中,腐烂发臭了才被发现,这不是一启简单的谋杀案,警方发现后,上报军区,军区保卫部接手调查。
保卫部为了慎重,先通知了赵周韩,让他去认尸。
“苍南公寓,就是姜云霆他们一家在都城的住所,他妈妈也是在这里面自杀的。警方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但我们军方,姜团长的许多同僚都知道这些事。也是怕姜云霆一下子接受不了吧,所以,让我先去认。”
“姜守正退役后不久就娶了沈清,他们现在定居于三亚,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又是遭谁毒手,目的为何,目前都在调查中。”
“那……姜云霆什么反应?”
“还没告诉他,”赵周韩神色凝重,“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气温并没有降多少,国庆这几天就很热,姜守正至少死了四天,腹部膨胀,恶臭无比,某些地方已经长了蛆。
当时,他和路天行乔一然一起过去,他们都是见多了场面的人,面对尸体,自问都可以很坦然,但是,面对一具腐臭的长了蛆的尸体,胃部依然会一阵阵翻涌。
他只瞧了一眼就出去了,好在面部还能辨认,是姜守正无疑。
路天行比他多呆了两分钟,一出来就找了个墙角作呕,任谁都抵挡不住这种生理反应。
那一刻,他们俩个大老爷们,都由衷地佩服乔一然,竟然还能在里面仔细观察和研究尸体。
“姜守正现在这幅样子,小姜怎么受得了看?!乔法医说,可以找人美容一下,至少看起来像一具正常的尸体。到时候,再让小姜去看一眼。”
“从苍南公寓出来后,我就约了兄弟们在附近的球馆里打球,想着找机会告诉小姜,有兄弟们陪着他,他也能好受一些。刚到球馆,陈锋就发来了求救信息,我就立刻赶回来了,他们各自找的狙击点。”
“球也没打成,话也没机会说,我这心里,确实很难受。”
赵周韩从不轻易倾吐内心,连他都说出了心里难受,那么,姜云霆,骤然以这种方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该是怎样的痛苦?
同一个家里,同一个地方,先走了母亲,后走了父亲,他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赵周韩叹了口气,“他们家空置了好多年,这以后,只怕会一直空置下去了。”
“那沈清呢?沈清通知了吗?”池小叶忽然问道,“姜守正几天不联系她,她不找吗?”
“沈清由保卫部通知,据说,她已经订票飞过来了,刚出的月子。”
“……”
“这件事瞒不了小姜多久,在内部已经传开了,即便我不告诉他,他也会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而且……”这才是赵周韩最为担心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跟什么人打交道,惹来了杀身之祸。案发地是家里,大概率是他自己把人约过去的,凶手有枪,肯定不是一般人,弄不好会影响到小姜的前途。”
几件突发事都撞在了一起,把他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受伤的又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再沉稳内敛,也有崩溃的一刻。
看他低垂着头的样子,池小叶忽然母爱泛滥,内心升起一股心疼和怜悯之情,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开解他,只能伸手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可以躲起来崩溃的地方。
沉默两秒,赵周韩也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温馨的房间里,安静如斯,孩子安安稳稳地睡在旁边,爱人也平平安安地抱在怀里,他这才如实地道出了内心的恐慌,“今天在来之前,我心里就乱,回到家看到你们在楼顶,奶奶又受了伤,我是真的怕……”
“不怕不怕,什么大风大浪我们没经历过?我池小叶有神明护体,几次大难都没死,福气都在后面呢。我想,我大概会活得跟奶奶一样久,抱曾孙,说不定还能抱上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