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并不多,所以只能以这样的姿态选择默默的陪着他,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块块的冰砸在了心上。
她微微抬眸看去,对面的人神色淡然,那张脸在橘黄的灯火下显得苍白,一动不动的连带着执着棋的手都僵硬住了,仿佛一下子灵魂被人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在他就要颤抖着松开,手中的棋子即将落下的时候。
孟妤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他的手,杏眼中像上了水雾一般,“殿下,休息吧!你累了。”
他歪了歪头,忽的笑出来,这笑容刺得她眼睛疼。
“阿妤,”他道,声音苍凉,仿佛从沧海桑田传来的一般,“本宫有些起不来了,你扶着本宫好不好?”
是真的起不来了,坐得时间久了,腿麻木了,没了力气,需要一个人来扶一下。
孟妤忍着眼眶内的泪水,走了过去伸手扶着他起身。
可她不知道的是,公孙行止从未示弱过,那怕是在那一场追杀中被人打断了骨头也依旧强撑着站起来。
因为他是太子啊!是商洽最尊贵的太子,怎么可以倒下呢!
明明床榻那么近,他却觉得那么远,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去。
猛的他绊了一跤,踉踉跄跄的半跪在地上去。
孟妤望着他红着眼。
“哈哈哈哈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逐渐的狰狞,妖冶,眼眶却红了大半。
她咬了咬嘴唇扑过去抱着他,“殿下,你别这样。”
她知道他心里难受,知道他伤心,也知道他的无能为力,和身不由己。
“阿妤,”他嗤笑一声,“本宫谁也护不住,她本可以不用死的。”
苏烟本可以离开都城,做一个平凡的女子长命百岁,生儿育女的。
可是她心甘情愿的沦为自己的棋子,从宫变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家。
那个时候还幼小的苏烟说,”殿下,苏烟自愿为棋,为殿下出谋划策。”
他们都被仇恨蒙蔽,麻木,无法喘息,紧紧的被禁锢住了。
苏家的几十条人命,他无法偿还。
“殿下,苏小姐是一个烈女子,”她紧紧的抱住他,企图让他不用那么害怕,孤独,恐惧,“苏小姐会很开心的。”
他笑了笑,眼中含着泪。
的确会开心,那日来见他时,苏烟是笑着离开的。
她说:“殿下,好好活下去。”
雨势突然的大了起来,哗啦啦的从屋檐的缝隙中一串串的落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帘,烟雨几重,看不清那雨幕中发生的一切。
细细看去,像是一个个厮杀的身影,血流成河的惨状,一幕幕的灼伤了他的眼。
……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她就陪着他一整夜,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次日清晨,雨势减小,雾气蒙蒙,烟雾缭绕处只看见几处高高耸立的山峰。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外夹着马蹄哒哒的声响,今日的街道上格外的热闹。
然而热闹的却不是行人,而是大理寺的官兵正在抓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据说抓的是闵家。”
路旁的人围堵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的。
沉静了多日的绍安城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却是因为这一档子的事情,说来也是讽刺。
那客栈中的商旅也纷纷挤破了脑袋朝着外面看去,眼瞅着一群官兵将闵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给押解着往天牢的方向去。
“这闵家小姐不是刚刚和五皇子订婚了嘛?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这样了?”旁边的人疑惑不解道。
这时一三十来岁刚刚从闵家那处偷偷摸摸过来的男子嘀咕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这闵家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罪,这挖心案啊!就是他家做的。”
“确有其事嘛?”旁边的人立刻惊呼起来,显然是不相信的。
这闹得沸沸扬扬的,大理寺又一直把消息封闭起来,偶尔听见一些传闻也不知道真假,这才半个月过去,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在众人猜忌的时候,那男人又火上浇油的道:“自然是真的,那闵家不是有个病怏怏的独子吗?你们可别忘了,那病秧子患的可是心疾啊!”
他话音刚落人群就炸开了锅,众说纷纭。
由此可见,这闵家当真是丧心病狂啊!
都知道这闵老头酷爱儿子,如今看来是真有其事了。
随着百姓的议论声中,这事也渐渐的坐实了。
而今日的早朝散去之后,一群官员挤满了御书房,疑惑不解的低垂着头,实在是搞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几何。
在他们忐忑不安的时候,公孙长堰从御桌上拿起了一打厚厚的奏折砸在众人的面前,“都给朕好好看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众人惊惶失色的跪了下去,一人一本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颤巍巍的打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个个都吓得半死。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臣等冤枉啊!”
齐刷刷的求饶声响成了一片。
公孙长堰几乎是气笑了,“冤枉?闵玧那个老家伙会冤枉你们,难道沧州的黎民百姓会冤枉你们嘛?一个个为官不仁,朕养你们何用?中饱私囊,吞噬赈灾的金银,私相授受,官官相护。”
天子一怒,众人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御书房的气氛几欲低下,连带着宫女太监也跪了一地。
公孙长堰目光凛冽的将面前的奏折扔了一地,“一个个都想死,朕就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