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行止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抬了抬眼帘,语气鉴定,“是。”
江沙常年游走在晋阳和商洽之间,一来是为了给他收集消息,二来则是收集晋阳的一些机密。
要说对晋阳的了解,没有人比他要了解的了,所以这件事情让江沙去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可是殿下……江将军去了的话,您,”高栾担忧的提醒道。
江沙算得上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了,如今的情况更是离不开江沙的。
面前的人动作一顿,眼底一片黯然无光,慢条斯理的卷着手上的画卷,轻声道:“阿妤很重要,只有江将军在她身边,本宫才能放心。”
这是他唯一可以退步的了,在担起身后千千万万条人命的同时,也要护着她。
高栾一顿,瞬间无话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殿下有皇图霸业,身负血海深仇,不该动私情的。
可孟妤不一样……
她既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也不是魅惑人心的细作。
那只是一个陪着殿下在无人问津的东宫一步步走来的小丫头罢了,初到东宫时还战战兢兢的,没少受罪。
如今更是只身犯险。
“属下这就去办。”高栾重重的拱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公孙行止坐在那蒲团上,心情沉重。
一抬眼,外头的雪景一览无余,恍惚中又回到了东宫下雪时的日子。
屋檐下的风铃一阵阵的响起,晃得人心中波澜起伏。
按照商洽和晋阳的约定,当晋阳收复了城池,接到了太子之后就必须马不停蹄的离开商洽的边境,然而这几日对付的大军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让人生疑。
天色暗沉了下来,孟妤盘着腿坐在床榻上,裹着被褥,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今她倒是担心晋阳会不会出尔反尔,若是她是李拓的话,固然不会放过这个趁胜追击的机会,一举攻下边境,如此一来便可以让商洽内忧外患了。
只是……
“公子,”七叶坐起身来瞧着她还未曾睡下揉了揉眼睛,轻声唤道:“您是在担心明日的事情么?”
孟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烛台上,烛火还在摇曳着,外头还有着细微的声响,她低声道:“我只是在担心,今日李拓能够抓了这些人,明日指不定会做些什么事情来。”
晋阳的大军一直驻扎在此处,城内的百姓也怕是寝食难安的。
白日的时候,这些士兵又出去巡逻,若是遇见了外出的黎民百姓,难免不会对其动手,再加上天气越发的寒冷了,晋阳的大军再不走,货物不通,贸易受到堵塞,物价飞涨,百姓也会被困死其中的。
七叶睡意消减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坐在她的旁边,“公子打算怎么办?”
孟妤摇摇头,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若是轻举妄动的话,李拓怕是会直接撕破脸,如今的以礼相待已经实属不易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今就只能……
“七叶你先休息吧!我想出去走走。”孟妤思考得脑子疼,起身掀开了被子道。
七叶立刻跟上,“奴婢陪公子,这三更半夜的不安全。”
孟妤转身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也没有拒绝。
而凉月则是睡得有些深了,二人便也没有打扰。
简单的穿上衣衫,掀开帘子的时候,外头正在打瞌睡的士兵猛的就惊醒过来了,警惕的阻止了她,“太子这是打算去做何事?”
孟妤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睡不着,四处走走,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
二人面面相觑,想了想也只好跟上去了。
这个时辰了,外面也没什么人,大部分都是在营帐内的,孟妤走到一处已经燃烧殆尽了的火堆旁边,裹着斗篷蹲了下去,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随后就在雪地里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身后的两个人士兵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主帅的营帐被人掀开来,士兵身穿盔甲发出厚重的声响,拱手道:“将军,太子在外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拓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兵书,有些惊讶的问道。
士兵恭恭敬敬的回答:“丑时三刻了。”
李拓挑眉,这个太子到底搞些什么名堂,莫不是再为明日的事情担忧?
这般想着,他起身披着件棕色的大氅走了出去。
士兵没敢多问些什么,只好唯唯诺诺的跟在其的身后一块离开了。
而彼时的雪地里面,孟妤已经起身了,垂眸瞧着自己的杰作,心情一瞬间舒坦多了,她这个人遇见想不通的问题就喜欢把自己绕进去,但是只要画画就能够缓解心情的焦躁,当然还有跑步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条件有限,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了。
“公子画的这是什么?”七叶好奇的问道。
孟妤笑了笑,手上脏兮兮的,“没什么,一种静心的小玩意罢了。”
“公子可要回去?”七叶点点头没再多问,而是担忧的道:“这冰天雪地的,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孟妤还没开口呢!身后一阵暗哑的脚步声传来,她回首。
火把照映下的白雪闪闪发光,李拓一袭便衣,褪去了盔甲时的严肃和冷酷,倒是多了几分的人情味,宛若一个翩翩公子,这样的人,像是专门为战场而生的。
杀戮就是他的宿命,征战就是他的邻域。
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