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此处的第一个晚上,三人都没敢熟睡,尤其是七叶和凉月轮番守着她。
孟妤被折腾得够呛,本身一路颠簸就够吃不消的脸,此番更是雪上加霜。
外头的风雪又无休止的吹裂着,轩窗吱呀吱呀的作响,屋檐下的大红色灯笼摇晃着在空中打着旋,橘黄的光落在雪地里面多了几分的柔和美感。
廊下时不时的走过一群巡视的士兵,窃窃私语着。
“这商洽的太子也不过如此嘛!”
“我当是多么威武呢!原来是个矮冬瓜啊!”
戏谑的声音很是轻微,可七叶和凉月也都是会些武功的习武之人,便也就听了进去。
凉月有些恼,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这些人……真是嘴碎。”
“凉月,”七叶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劝解道:“不管如何,咱们如今的处境不一样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凡事要以公子为先。”
凉月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公子救了咱们,咱们不能给她添麻烦的。”
七叶松了一口气,二人缩在屋檐下,裹着大氅守了孟妤一个晚上,直到翌日清晨。
孟妤是被生物钟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模糊糊,身子羸弱得撑不起,手臂搭在眉心骨处,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
光从外头照了进来,当她微微侧目的时候,恍惚间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来人青衫落拓,衣袂飘飘,她恍惚了一瞬,呢喃了一声,“殿下……”
“太子醒了。”李拓并未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而是朗声道。
床上的人猛的坐了起来,一瞬间睡意全无。
“王爷!”她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本王前来看看太子住得如何了,昨夜回来的匆忙,无暇顾及太子,还望太子莫要往心中去才是。”李拓态度不冷不淡,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
孟妤嘴角扯了扯,有些为难的犹豫着要不要掀开被子,再三斟酌之下,商量似的透过床幔低声道:“能否请王爷回避一下,本宫更衣。”
李拓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很快七叶和凉月这才冲了进来,本来她们是想要阻止的,但是被人给控制住了。
孟妤瞧着她们急急忙忙的样子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
“公子要藏好自己的女儿身才是。”七叶担忧的道。
这襄王好生没修养,居然直闯入别人的房间,亏得还是一个皇子。
孟妤点了点头,“给我更衣吧!”
她大致也猜到李拓为什么而来的。
退兵一事本就属于先斩后奏的,按照晋文帝对他的苛刻而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李拓势必会拿出细盐来应付晋文帝。
所以一大早的前来就是为了寻她的。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孟妤穿着一袭墨绿色的衣衫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不足六尺的身材看着委实有些不尽人意。
偏偏这张脸生得极好。
李拓扫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负手而立望着庭院内的红梅白雪,“太子可还记得答应本王的事情?”
“本宫记得,王爷带路吧!”孟妤很是从容的点了点头,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李拓狐疑的皱眉,一言不发的带路。
很快几人绕过廊下,径直走到了质子府的厅堂内,此番这处已经等待了不少的人,皆是一些盐商。
对于食盐,他们最为了解了。
而他们的手上都只有一些略微粗糙的盐,细盐都是皇室才有的。
“参见襄王殿下。”众人齐刷刷的给他行礼。
李拓大大方方的摆摆手,“都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众人颔首落座在两旁。
孟妤瞧着这一幕勾了勾嘴角,拉拢了身上的大氅,侧目而视,“王爷很急?”
“很急。”李拓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剑眉轻蹙。
这可是他昨日在父皇面前亲自担保的,若是此人做不出来的话,那么她能不能活过一年还是一个未知数。
孟妤了然于胸的颔首,却没有随着他入坐,而是站在厅堂的中间,苍白着一张小脸悠悠的开口,“王爷让人送一些粗盐到本宫房内即可,傍晚的时候来验收便行。”
李拓落座的动作一顿,凤眼眯了眯,有些不耐,“为何不能现在?”
“一路舟车劳顿的,本宫身子累,经不起折腾,这一大早的未曾用膳就被王爷拉来了,没什么心情。”孟妤不卑不亢的回答。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情况,她要试试看李拓的底线到底在哪,还有晋阳的细盐有多少,又有多少吃不上。
李拓捏了捏拳头,又松开来,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让人送来了一些粗盐。
孟妤很是洒脱的就转身回了房间去。
她没吃饭,很累,很饿,浑身乏力,而且手腕的伤还没好,有气。
七叶和凉月跟在她的身后,瞧着她这一副不过十六岁年纪的身躯有些感慨万千。
“公子,您这么做,不怕襄王恼嘛?”凉月有些担忧。
孟妤肯定的摇了摇头,“李拓没那么沉不住气。”
这人很能隐忍的,虽是个将军,可未必不是一个谋士。
知人善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眼光。
对于有才之人,李拓从不吝啬,所以哪怕对方怪癖很多,也能够忍下来。
这就是他的不同之处。
“派人去守着,若是她作弊,第一时间告诉本王。”
旁边的护卫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