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不像是提醒,倒像是一种宣判,一种警告。
公孙行止手上的动作微顿,一言不发的垂眸。
而公孙胜误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激怒到了,勾了勾嘴角,双手作揖,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摇晃开来:“既然如此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他一走,莠和殿内又恢复了平静,而属于公孙胜的福袋他并没有带走。
暖炕上的小桌子上,福袋显得很扎眼,
公孙胜的心思他如何不知晓呢?轻笑着将福袋捏得粉碎。
平安喜乐么?他并不需要。
雪灾的事情的确给了公孙则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也让他一下子成为了整个邵安城万众瞩目的存在,难免尾巴也就跟着翘起来了。
人一旦过分的骄傲之后,缺点,弱点,乃至于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会展现出来。
在赞美声中迷失了自己。
秉承着看戏的姿态,孟妤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公孙则出臭的一日。
大雪初歇,一整日下来公孙行止都没唤过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孟妤毅然决然的溜去寻秋嬷嬷一块过年了。
东宫都是她在管辖着宫人的,所以找秋嬷嬷是明智之举。
“照你这么说,殿下应该没打算杀你的”秋嬷嬷耐心的给她分析局势:“如果殿下真的要杀你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不过也有一个可能,你是大皇子送来的人,殿下不杀你说不定是看在大皇子的面上。”
“再说了……太子殿下并不会武功,别说是杀人了。”
孟妤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她亲眼所见的,公孙行止拿剑的姿势可是一点也不生疏的,甚至还非常的娴熟,而且……
“怎么了?”秋嬷嬷瞅见她神色有异,不免疑惑起来。
孟妤咬着嘴里面的鸡腿,狠狠的摇摇头,恍然大悟一般的丢下鸡腿:“嬷嬷,我明天再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却在路过秋嬷嬷身边的时候,从她的腰间偷偷的拿走了一个东西。
哎!
也不顾秋嬷嬷身后的大喊大叫,孟妤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朝着莠和殿奔去。
莠和殿内,刚刚入夜又是一片清清冷冷的迹象。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音很高,五彩斑斓的样子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莠和殿,白色的积雪也被照得明晃晃的。
若说从前他还能不动声色的坐在位置上看书的话,那么今日全然没了看书的兴致,被烟火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的:“阿!”
一开口正要唤人的时候,却恍然大悟,自己好象将人赶走了,烦躁的丢下手中的书籍,施施然的从位置上起身,腿脚发麻,连带着脚底板的伤也随着疼了起来。
“殿下。”
而就在他恼怒的时候,一声软绵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来者急急忙忙的,手里面拿着一块明晃晃的腰牌,提着裙摆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殿下,奴婢带您去看烟火。”
白色的寝衣随着从门缝中吹来的寒风微动,连带着衣角都飘飘若仙,修长的身影遮住了烛台上的烛火,瞒天战犯的烟火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模糊不清。
面前的小胖丫笑得神秘兮兮的,在他错愕的眼神中,自作主张的就冲到内屋去给他拿上衣衫,大氅,然后伺候着他穿戴整齐:“殿下咱们偷偷出宫吧?阿妤给您放烟火。”
在皇宫里面放太显眼了,他一向低调,这要是让人看了去,岂不是会落人口舌。
大氅系好之后,公孙行止这才反应过来,双眼一动不动的瞧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出宫?”
胆子很大,今日怕得都瑟瑟发抖了,如今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孙行止觉得有些好笑。
下一瞬间就站在他的面前,胆大包天的想要将他带出去宫去。
“嗯,出宫”孟妤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双眼清澈见底,像至清的泉水,一眼就能够看到底了:“殿下别怕。”
她大义凛然的模样,委实叫人心动。
像什么呢?
公孙行止没去深思,因为他知晓,若是去深思,面前的人活不到今日的。
……
半个时辰之后。
他跟着孟妤出宫了,宫内的高手并不少,想要出宫并不简单,孟妤本想让公孙行止扮成小太监一块出宫的,可对方死活不愿,轻轻一跃就飞出去了。
而她因为太胖,惨遭嫌弃,所以是自己拿着腰牌大大方方的出来的。
不同于皇宫的冷冷清清,除去烟火缭绕什么都没有。
一到逢年过节,街道上总是格外的热闹,舞龙舞狮的,杂技团的表演,乐器间的明争暗斗。
孟妤买了个面具给他戴上,柔声哄着他:“殿下……你委屈一下,你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惹起别人的注意力。”
公孙行止垂眸看着她,表情终年不变,只是眸中多了些不该有的情绪而已。
相思阁内。
整个邵安城最受欢迎的一家青楼,每到逢年过节总是各种各样的节目络绎不绝,美女如云,宾客更是座无虚席。
而此刻的公孙则也是其中一个,坐在他身边的都是有些纨绔子弟。
唯独房云翼显得格格不入,整个过程下来都是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
“房大人可是有心事不成?”旁边的公子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余光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的关怀了几句。
房云翼似笑非笑的敛了敛眼神:“时辰不早了,下官也该回去了,就不叨扰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