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她有时候做梦梦到那个女孩对着自己笑。
女孩的笑意并不吓人,而是格外温暖的色彩,可正是因为温暖,江絮晚才会觉得畏惧。
那种深深的愧疚,铁得发硬般的绳索,把她的心脏勒得喘不过气来。
“……”
她不太理解,甚至觉得荒谬——大多数人事隔经年以后的情绪要么崩溃要么平静,大多是两个极端。
但只有她江絮晚,是带着浓浓的淡然,流着泪的。
不由得觉得自己虚伪起来。
是啊,虚伪。
明明内心没有悲痛,却还要流一些无谓的泪水。
是不是因为十多年没有来看望过她,所以情绪都积攒了起来,才会在遇见的那一瞬崩盘。
眉头蹙起,江絮晚缓缓放下一条腿,接着又跪下另一条,此般她某种程度上更靠近了笑靥如花的女孩,也更靠近了那段使自己快要崩溃的记忆。
但她撑住了。
“好久不见。”
并且还能开口问这一句好。
萧瑟的风卷起一些枝头的雪,飘飘摇摇,最终落在她肩头。
可她只是看着她。
就像她也看着她。
“我又想去找她了,你说怎么样?”
“我每一次都特别靠近他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好像被他无情地推开了。”
“……”
“我还应不应该再继续?”
……
没有声音回答她,只是雪在寒冷的空气因子中发出残酷的尖叫。
“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他……所以你一定是支持我的对吧?”
“我明白——”她用一块石头压住那束白色的康乃馨,“你喜欢白色,你一直都喜欢干干净净的东西,所以我买了康乃馨。”
……
“再见,江絮晚。”
最后她对照片上十八岁的自己道出了告别意味。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那个自己说,然而当自己站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她面前,只觉得整个人都变为了透明,自己被一丝不挂地展露在她面前。
……
依然是没有回答的空旷与寂寥,天地间只剩下萧瑟的风。
她起身,缓了缓久跪以后的眩晕感,摘下毡帽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起身戴上帽子离开。
沿途经过许多陌生的墓,她忍不住去看那些照片上的模样。
只是让她有些心寒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有照片。
她路过这一座座墓,心中感慨万千。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除了“思念”与“愧疚”还能留下什么呢?
她还想到自己当初之所以为自己建下这座墓的原因——她是想彻彻底底地告别过往,拥有崭新的开始。
尽管这似乎只是一种过于主观的想法。
她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最终不得其解,只能任由荒诞的复杂情绪于心间荡漾。
而就是在这样荒诞的时刻里,她在墓地门口看到了他。
江絮晚想过很多种两人相遇的情景,也想过自己会不会红透眼眶扑进他怀里,对他大大方方地说一句“我好想你”。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情绪空洞,大脑里也是空旷十分。
她感觉自己仿佛石化成了一台摄影机,只是看着他,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她看到他是红着眼眶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某些自己需要的情绪。
可最后……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只发现面前站着的人并非卫戈,一切原来不过是寒冷的幻想。
“你来干什么。”江絮晚径直走过去,没有在他身边做任何停留,直接往前。
江絮晚步子有些快,徐州跟在她身后一直注意着她的脚下,深怕她会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我知道下雪了,你就不会走。”他是指下雪的话江絮晚不会离开深港市回南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