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萝面无表情地起身,跟在小翠身后,一起走向屏风。
小翠以为她是吓傻了,所以呆呆的。于是,她主动承担起姐姐的职责,帮苏萝脱掉衣服,扶她踏入浴盆里。
浴盆里雾气缭绕,小翠试了一下水温,太烫了。
她赶忙兑了冷水进去,一边倒水,一边喊苏萝:“这么烫,快出来,等我再倒一些热水!”
苏萝后知后觉爬出来,湿漉漉地站在一边。
小翠心生愧疚,叹了一口气,道:“水要是烫,你得和我说呀?怎么眉头都不皱一下?险些把你烫着了!”
苏萝摇摇头,说:“没事。”
“还没事!”小翠看了一眼她小腿的皮肤,都有些泛红了,不知道烫伤没有。得亏只是踏入两只脚,要是整个身子浸没下去,还不得烫疼了?
不过小翠还真是佩服苏萝的忍耐能力,她是强忍着不适,不敢和小翠提要求呢?还是本来就感受不到这么烫的水温?
小翠胡思乱想一会儿,等水温合适,她又喊苏萝坐到浴盆里了。
折腾了半个时辰,小翠才帮她洗完了身子。
苏萝的头发全是水,小翠拿了好几条烘干的巾子,帮她绞头发。
说来也奇怪,苏萝被囚禁这么久,肯定没人帮她打理头发,这么长的头发,早该打结了。偏偏她的头发不乱,用木梳子三两下就能梳开,可见是有人帮她打理,或是她自己三天两头就有梳头。
不是被囚禁吗?还能这么惬意地整理仪容?小翠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想到,该不会是苏萝的义兄,每日都会用梳子帮她梳理头发吧?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男人贴近女孩细软黑浓的长发,缓慢梳理,举止暧昧。小翠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苏萝沉默了好久,小翠一个人念叨半天,没人接话,她都要怀疑她是哑巴了。
这时,苏萝开口说话了:“夏大人,是你的亲哥哥吗?”
小翠摇摇头:“我是她的义妹!夏哥哥见我可怜,所以认我当妹妹,将我收养在府中。”
小翠说完才想起,这句话可能会戳到苏萝的伤心处,于是她补充:“夏哥哥人可好了,你放心吧,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是受害人,该死的是那个囚禁你的男子,和你无关!即便你失手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你不要往心上去。待夏哥哥查明事情原委,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萝又问:“夏大人旁边那个高大的、穿着白衫的男子,又是谁呢?”
小翠想了想,道:“哦,那是谢林安谢先生!他是夏哥哥的师爷,可能耐了。之前的案子,都是他帮着破的。就是脾气不太好,你别招惹他,省得吃挂落儿。”
苏萝将谢林安的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哝囔了一句:“谢先生……”
小翠帮苏萝烘干了头发,哄她上榻睡。
她温柔备至,像个大姐姐一般拍了拍苏萝的手背,哄她:“快些睡吧。你别再想之前的事了,你已经平安了,没有人能再伤得了你了。”
“嗯。”苏萝点了点头,她闭上了眼睛。
在陷入梦乡之前,她再次想到自己将匕首刺入义兄身体的那一瞬间。
男人的眼睛里饱含情愫,有不甘、哀伤、释怀……甚至是近似于浓烈爱慕的情愫。
她看不懂,看不透。她只知道,他把她囚禁于此,他不让她高飞,因此……苏萝必须要把匕首狠狠刺入他的体内,让他丧失生机。
苏萝低下头,怜悯地看着男人,低语:“临死之前,我可以让你亲我一下。”
男人的唇瓣微微颤动,苦笑着,说了句什么。
苏萝没听清,她继续下刀子。
最后,好像从男人的无声口吻里分辨出,他说了“不”字。
那就不了吧。
最后一刀,苏萝结束了他的生命。
真好,这个伤害她的男人,终于死去了。
苏萝松了一口气,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自己重获自由。
她像是终于破茧而出的蝴蝶,如今要翩翩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