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慧在三年后的一个早上,安静地离开了。
她走的前一天晚上,刚过完俞夏侄子,也就是小平安的生日。
平安,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最殷切的期盼,也是王晓慧和黄大会儿子的乳名。平安的大名叫黄念思,念思,反过来就是思念,黄大会希望儿子能永远记得他母亲对他的爱。
这个时候小平安已经能蹦蹦跳跳了,也能口齿清晰的喊人,刚刚长大一点,对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新鲜,每天总是叽里咕噜的说一大堆话,除了爱缠着霍老爷子讲故事,小平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看她画画。
当初医生预言王晓慧的生命最多还剩下两年,然而王晓慧却幸运地陪伴着儿子度过了第三个生日。
这天晚上睡觉前,黄大会夫妻两个还在聊天。
两人一路走来,感情也越发深厚。看着妻子不到四十岁就斑白的头发,黄大会目光眷眷的替她将头发散下,拿起梳子轻轻的梳开。
王晓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感慨,“瞧我,和你站在一起倒像是你的长辈了。”
黄大会望着镜子里妻子被病痛折磨的越发憔悴的容貌,有些心疼,“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初见时爽利大方的样子。”
王晓慧笑了,“你怎么像青时哄夏夏似的,肉麻得很。”
“你要是爱听,我就多说几句。”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没变,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人这么老实,将来肯定要被人骗了去,没想到倒是成了我家的。”
“都是缘分。”
“大会,这么多年,苦了你了。”王晓慧拉过他的手,“从我们在一起,你就一直因为我没过过一个安生日子。我走以后,你再找个会体贴人的,你们在一块好好过。”
“说什么傻话,这辈子有你陪着我,就够了。咱们还要一块看着平安上高中、念大学,看他娶妻生子,将来给他带孩子。”
“我老了,带不动喽。”王晓慧紧紧握着黄大会的手,“这辈子能够遇见你,真是我最幸运的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
“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约好了带平安去游乐场玩吗。”
“睡吧。”王晓慧拍拍黄大会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黄大会笑笑,蹑手蹑脚的关上了灯。
第二天一早,黄大会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往常喜欢早起的人没有动静,他心下一笑,肯定是昨天晚上给儿子过日子累着了,这病来去山倒,从前家里脾气最大嗓门也最大的人,如今倒是成了脾气最好最温和的了。
清晨的温度还有点凉,黄大会俯身将王晓慧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才发现人已经僵硬了……
“晓慧!”黄大会悲痛的叫了一声,“咱们不是说好了要陪着平安长大吗,你怎么食言了!”
等到俞夏拉着哭着找妈妈的平安推开了门,黄大会已经帮妻子把衣服换好了,那是王晓慧刚出月子时他们补办婚纱照时拍的,三年了衣服还是簇新的,王晓慧却瘦得不成样子。
“嫂子……”俞夏忍不住哭出声。
黄大会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向着平安招招手,“来,和妈妈道一声别吧。”
“爸爸,妈妈怎么不起来?”
“妈妈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妈妈不在身边,平安也要乖乖的。”
“我乖乖的,妈妈就能回来吗?”
“你乖乖的,等到几十年后,就能再见到妈妈了。”
王晓慧的丧礼办的很低调,正如她很久之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留下的遗言一般,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热热闹闹,临走了还是莫要扰到别人了。
参加葬礼的多是王家的亲朋好友,孟家倒是也来了,大伯孟庆辉一身黑色西装,看着同样打扮,手里还抱着哭的抽噎的俞夏,“这孩子以后有打算吗?”
“大会哥已经立了份协议,等到平安成年,就把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他名下。”俞夏望着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黄大会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盼着平安能成为他的寄托吧。”
一场葬礼过后,俞夏瘦了一圈。
顾青时心疼得捏着她的衣服,原本正合适的衣服都大了一圈,“可惜了这身衣裳了。”
俞夏笑不出来,只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心事不要自己闷着,说给我听听。”
“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吧,现在想想无论是当初对嫂子的不满或者抱怨,其实都是小事。站在嫂子的角度看,她替大会哥觉得不公,这也没什么错误,如果一开始能和嫂子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事情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呢?”
“大概是命中注定吧,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就在于它的不可更改,夏夏,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珍惜现在,珍惜身边人了。”
“顾青时,”俞夏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眼睛又一次闪着泪光,“你一定要好好的。”
王晓慧去世的第四年,俞夏和顾青时结婚了。
两人在一起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孟家和顾家都盼着这对新人早点迈进婚姻的殿堂。但是王晓慧的离开给俞夏一家蒙上了阴影,无论是谁都没有心思去顾及旁的事。
好在她和顾青时都还年轻,顾家也没有要催婚的打算。于是又一个三年过去了,俞夏的投资团队已经在首都小有名气,她的资产也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连夏田田也一跃成了个小富婆,顾青时那边就更不用提了,存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