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兄”和“鸡爪”因为没招揽到生意,心有不甘,都觉得是对方的过错。
顺着他俩指的方向,裴戈继续赶路。
越往里走,雾气就越浓,加上裴戈戴着防毒面罩,视野不佳,不得不像个盲人一样伸手探路。
在经过农舍的时候,她偶尔会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不过也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雾气隔挡开来。
在毒雾如此浓郁的地方,哪怕进化人也招架不住,更何况普通村民。
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裴戈当然能感觉出村民的异常。
即便他们说谎,即便前方有陷阱,她也只能将计就计,这样才能更快地找到冯汹,救他于危难。
灰蒙蒙的毒雾,缭绕上升。
走得近了,裴戈勉强确认,前方建筑物正是一家酒楼。
村子整体比较破败,这栋楼算是装潢比较好的了,用竹子搭建而成,门外挂了很多串干辣椒。
传闻中“外乡人都会去”的酒楼内部,却没有顾客,非常的冷清。
裴戈走上台阶,进入外堂,手指往桌上一碾,碾出厚厚的灰,感觉这儿起码有一年没人登门了。
裴戈不免失望。
“有人吗?”她呼喊。
就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侧厅的厨房里有了回应,声音里还带着欣喜。
“哎呀,客人来了,请坐请坐!”
一名穿围裙的姑娘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裴戈垂眸,静静看她擦拭桌椅,内心比表面要波澜起伏得多。
“……翠花?”
“嗯,你认识我啊?谢谢你来照顾我生意!”翠花松了口气,颇为感慨:“好久都没人来吃饭了,我的手艺都快生疏了!”
说到这里,她又喜滋滋地转了话锋:“我刚弄了条新鲜的草鱼,不如给你做一锅酸菜鱼吧,吃完身体暖呼呼,包你满意!”
酸菜鱼是酒楼的招牌。遗憾的是,裴戈一点食欲都没有。
哪怕再饿的人,只要脑子还正常,面对翠花,都不会有任何食欲。
“美”是村民说的,真正的翠花,距离“村花”还有十万八千里。
她的鼻梁往外异常突出,两腮拉长收于侧边,头部的形状像颗橄榄球,就连眼眶也被拉胯到两侧,大大的眼球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
这样的面相,不仅不美,还狰狞可怖,放到外面去,见谁谁晚上做噩梦。
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外形了。
然而她本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就像她天生就长这副样子,言行举止自然,违和感爆棚。
裴戈盯着她水灵灵的脸和脖颈。
当真“水灵灵”。
翠花皮肤在渗水。微笑的时候,水珠汇集于下巴,一滴滴往下掉。
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就像刚刚洗过头没来得及吹干。
尽管她穿得很厚,水还是浸湿了外衣,在衣服上留下斑驳的深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从河里上来呢。
裴戈顺着她的话说:“那就麻烦你了。”
翠花喜形于色,无奈她的嘴太小了,就只有尖部那么一点,即便笑也无法扬起嘴角。
“好勒,你先等会儿,我马上去做。”
她一溜烟跑去厨房。
裴戈悄mī_mī地跟在她身后。
厨房特别乱,灶台上堆了很多杂物,甚至还结着蜘蛛网,根本就没有生火的痕迹。
翠花干起活来动作麻溜,迅速挪开杂物,将柴火塞进土灶。
熊熊的火焰燃烧,热度快速蒸发了她身上的水渍,令她看上去没那么“滴嗒作响”了。
她愉悦地选了口锅子,用水随意冲刷了一遍,就放入鲫鱼炖煮。
一边熬一边煽火。
看她要在厨房耗一阵子,裴戈不动声色地退出来,来到酒楼二层。
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冯汹的踪迹,只得下楼回到原位。
目前为止,跟她打过交道的三位村民都非常古怪。
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到底揣了什么心思,她暂时还搞不清楚。
金主说,这是一个营救任务,说明雪村肯定有危险性,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拿捏。
而冯汹情况如何,到底遭遇了什么危险呢?裴戈靠着栏杆,陷入沉思。
“上菜啦!”翠花盛上一锅酸菜鱼。
酸菜味儿扑鼻而来,给沉郁的酒楼带来一丝活力。
裴戈歪着头,打量锅里。
草鱼的眼珠被挖去,被泛白的汤底填满,透着一股子阴森。
裴戈没动。
翠花大咧咧的陪坐,将筷子递给裴戈:“快把口罩摘了,趁热吃呀!”
裴戈接过筷子,戳了下鱼肉,鱼肉已经煮得很软烂了。
她夹住鱼脊,掀起鱼身,往汤里搅合。
煮沸的汤汁里满是酸菜,被酸菜裹挟带上来的,是一颗浑圆的眼珠。
并非鱼眼,而是人的眼球。
裴戈没再翻下去,强忍着恶心,把筷子放到翠花面前。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翠花的眼睛又大又圆了。
翠花见她不吃,有点伤心:“是我做的不合你胃口吗?”
裴戈努力挤出笑容,用寻常的语气说:“你吃吧,我暂时还不饿。”
翠花望着锅中的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舍不得浪费,默默夹起鱼肉。
裴戈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村民对她拔刀相向,直接表明恶意,她也不需要纠结。
难就难在现在模棱两可的,也不知道该杀还是不该杀。
她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