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顿时而起的吵闹与哭喊,悦瑶怀中的于春女红肿变形的脸上,乌青的眼睑缓缓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弥漫雾气看着悦瑶。
“悦氏,于春女指认你杀人灭口,你有何话说?”刘行涣再次问罪。
于春女如梦惊醒,忽然猛烈摇头,嘴里却是呜呜出声。悦瑶蹙眉不解,于春女颤抖的抬起手,以残破的袖口借着泪水,涂抹着自己的脸。
当悦瑶看清那血污之下两个布满两侧面颊的冤字时,猛的倒抽了一口气。从伤口的划横来看,是以不算锋利的器皿所划。
其上,一些刚结不久的痂,被于春女胡乱涂抹时,再次揭开,鲜红的血,正慢慢渗出。不难看出,这冤字,定不可能是被衙役所写,唯一的可能,便是于春女自己刻的。
在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女子不爱自己容颜的!是何种原因另一个正值青葱年华的少女,无所顾忌的毁掉容颜,在脸上刻字?
当她再次听到于春女嘴里发出呜呜声时,悦瑶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难道说春女的舌头……
亲眼看到于春女张开的嘴里似黑洞一般,没有牙齿、没有舌头。悦瑶抑制不住的怒气,投向了从在高堂明镜匾下的刘行涣。
刘香琴的毒辣,她猜到了。刘行涣妄为父母官之称,却超出了她的意料。
原本她只打算指对刘香琴,如今,春女因她所受的一个刘香琴如何够?
紧紧将于春女搂进怀里,悦瑶低语:“放心,我明白了。”
松开于春女时,看到了于春女眼中的欣然。悦瑶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书信递程,由文书接过,放到了刘行涣桌上。
刘行涣打开时,脸色为之一变,而后不善的目光直视刘香琴,坐在角落里的刘香琴心头一颤,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消失不见。
这悦氏,又使了什么手段,为何之前还好好的刘行涣,顿时对她有了敌意?再看悦瑶时,却听悦瑶问:“大人?”
“将悦氏带入后堂。”起身离去,转入后堂。
悦瑶安抚着于春女,将之轻轻放到地上。起身时,冰冷的眸子看向角落里端坐的刘香琴。
“徐二奶奶,今日便是你种下的因。他日的果,你好好接着便是!”狠厉的声音一出,一旁哭天抢地的李氏族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的看向刘香琴。
不待刘香琴回应,悦瑶已步入后堂。
“所言当真?”刘行涣迫不及待的手持书信走了过来。
悦瑶点头,轻声道:“大人,此刻回头,尤时未晚。”那封书信不过只写了几个字:徐家所卖沃土有假。
当初从与这刘县令打过交道后,她便私底下与吴二长柜和东毅打听过此人,多方消息皆言,此人爱好极少,官声便是之最。
从那时起,悦瑶便有了针对徐家的谋划,酿酒不过是详攻。至使刘香琴贪图沃土,才是真意。果然,此后刘香琴就一步步走了她的陷阱之中。
原本,悦瑶只打算,让刘香琴为徐家献假方,造成徐家损失,徐震光那种贪利之人,定然会替她收拾刘香琴。
如今她要改变策略……
“如今徐家沃土已经遍布都德县,这可如何是好?”
刘行涣慌了,百姓们掏当家底买去的竟是假货,若是不阻止,只怕到时激起民变,这事儿他想揽,也揽不下来了!
到时候,失查失官事小。只怕往日与徐家背地里的往来,会叫他丢了小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刘行涣来回踱步,心中懊悔不已。各种想法如一团乱麻缴裹,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悦瑶。
“大人,若是不信小妇人之言,咱们大可赌上一把,您手中的赌注,便是头顶的乌纱和项上人头,小妇人大可先到黄泉路上等您。”
“你!”刘行涣深知,自己赌不起。从一开始,他就棋差半着。又或者徐家售假之事,原就是悦氏早早布下的一个局!
若真是后者,他岂不是受刘香琴牵连?越往深了想,刘行涣心头越凉。他以为刘香琴精于算计,不曾想这悦氏的心机,更是深不可测!
可他对于春女所做的这些,又该如何了?回想方才悦氏于大堂打量他的目光,此刻刘行涣,只觉头皮发麻,混身汗毛倒立。
“小妇人有一计,可解大人之危。只需大人此刻还我和春女一个公道,小妇人保证,来年开春,都德县十里八乡,都能用上真正的沃土。到时候,大人官声有了保障,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提及平步青云,刘行涣瞬间有了想法,只要来年,他跑得够快,爬得够高,一个小小商贾,又能以何难为于他?
自古官绅就比商贾高上一截,他何惧之有?思及此,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进了肚子。
“是本官草率了,被他们所骗。白白让于姑娘受了那些罪,晚些刘某定将县城最好的郎中请来,为于姑娘医治,还请悦夫人海涵。”刘行涣两手一拱,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悦瑶隐痛相扶,先于后堂谢过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之恩情。
二人相续从后堂出来,刘行涣一改说词,言极此案还有疑点,日后再审!草草退了堂。留下这一堂的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刘香琴,察觉事出怪异,却又百思不解刘行涣为何变卦。
悦瑶与南宫越先行出了县衙,转到后门,便有衙役在此等候,见了礼,悦瑶也赠上一吊铜板。
后门打开,再次昏迷的于春女被两名衙役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