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瑶一脸不解时,于春女急急从门外行来。虽口不能言,其脸色,却是焦急得不行。
平日里极重男女大防的于春女,一屁股坐在离门最近的曲怀仁旁边,以手沾水,于桌上写了个:曲家楼子被封。
于是乎悦瑶看向曲怀仁,总不会曲家别处的楼子,也出了问题吧?
四目相对,悦瑶心道不好。
南宫越将桌上饭菜撤下,拿来纸笔放到春女儿面前,空出位置来,坐到悦瑶身旁。太过明显的举动,才叫那二人回过神来。
自打被正老婆子在宴席上揭了帷帽,又受了悦瑶的鼓励,于春女至那之后,便不再戴帷帽出入。她受伤毁容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那帷帽带着,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于是,索性坦荡的接受了事实。不为别的,只因,从商之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的坎坷,也只能自己承受。
若连自己的初心都自不认可,她还从哪门子的商?就算挨过了这个砍,日后也是走不远的。
而曲大公子在见着身旁十五六的妙龄女子,一脸的伤和紧闭的唇,瞬间就知道,此女定是那都德县中传得人尽皆知的于春女了。
事情已过去快小半年,都德县的许多人,还在将此女作饭后谈资。有笑话她身为女子不自知的,也有赞叹她昭昭坚毅之心的,更有许多人听闻她被悦家心做义女,冷嘲热讽会趴杆子的。
他也好奇过,什么样心性的女子,能抗下那些极刑,只为一颗初心。看着一双似星空般纯尽的眸子,曲怀仁只觉得,有着这么一双纯净眸子的人,心底绝对能坦荡干净。
四目相对间的尴尬,被悦瑶出声打断,回想起来,春女儿和曲大公子,应是第一次见面。于是为二人引荐起来。
于春女不动声色的起身,矮身施了一礼。义母给她讲过关于曲家的事,包括曲家受牵连弄得四分五裂。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异类,更不是别人口中的虚情假意。因为这曲大公子与她做了同样的选择。
此时见了真人,心底倒是升起了格外的亲近之感。所以她倒也少了几分戒备,笑得自然。
一旁曲怀仁两眼一瞪,伸手去扶,却又忽然意识到男女大防,慌乱收回手之后,于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通。
不多时,竟将自己腰间吊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取下,送到于春女所在的桌前。“怪我大意了,出门也没将备好的礼带来。姑娘若不嫌弃,且将此物收下,让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至于太过失礼。”
曲怀仁比悦瑶还长上几岁,平辈相称。于春女虽已是少女,按着辈份,是该称他一声叔叔。
于是寒暄过后,三人议起了正事。上个月末,曲家楼子才张罗开来,就连怀容居,也才开了不过一周。就又给关上了。
原本预售一事,就是以曲家信誉做保。别人不知道,悦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曲家产业跌宕起伏,于信誉而言,影响之大不可估量。
“可知,是为何被封?”悦瑶问。
于春女摇头,曲怀仁却是沉思半晌后,忽然道:“徐震光!”
这时,悦瑶才回想起年关时,曲怀仁送来的那封信。
“徐震光的亲妹嫁入京都首富后宅,会不会是他从做梗?听闻那秦万三曾为当今陛下立过功,秦家大小姐又是三王爷的侧妃,若是三王爷吭一声,查封我曲家,不过弹指之事。”
悦瑶心头一惊,为商者,最怕有当权者介入,若真如曲怀仁此言,那曲家可就危矣!
“眼下,曲大公子当务之急,便是先对预定了楼子的老爷们安抚,实再不行,赔偿也可以,一定不能影响到曲家的信誉!我这就去打李大人。”
说完,悦瑶看到曲怀仁脸上的不自在,只当是曲大公子心痛银子,便草草安抚了几句。又将一又儿女托付给于春女,忙叫南宫越赶了车,往县城而去。
被李泰视为坐上宾的悦瑶,递了拜贴后,就被人请了进去。与其说是她来,不如说是李泰在此等她。
“悦夫人,快请坐。”说完,还向着南宫越,微微点头。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观注悦瑶身旁的这个男人。
记忆中,他看似随从,然而身上那股高傲之姿,却是普通百姓中少之又少的!就这男人一身的气息,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便是更为接近。
可这一身的内敛,倒是那些皇权贵胄们,不可能有的!所以一时,他是真没猜透,此人真实身份。
打量间,隐约看到碎发之下的一双琥珀色眸子,李泰眉头皱得更深了。据他所知,北遥虽为国却并不大,记忆中从不曾有过异色瞳者。
俸了拜礼,悦瑶道明来意。
李泰既然是有准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扒了曲家老底,拿着曲家曾为前朝官员说事,有意捏造曲造返!意指曲家从商,是为筹措返资,以便将来招兵买马。
“虽未名言,可皇朝中已人尽皆知。”李泰一双浓眉挤成了一字,又道:“夫人,听本官一句,早些与曲家脱离开来。以防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悦瑶心头一阵冷笑,只怕曲家才是那个惹祸上身的。
“大人,可有方法补救?”悦瑶直问。
李泰眼中有精光闪过,面上却摆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半晌才道:“有倒是有!只是本官想不明白,夫人何必为曲家出头?据我所知,此事,似与三王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