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试虽只是为选拔生员,可此次乃是新帝登基的首考!朝中官员,无不将之视为重中之重。
事以,此次考题以分郡府,每个郡府所开的试题都同。而他所拿到的落辉郡的考题,被称为最难之问。
可眼前一六岁孩童,竟能以另一种角度将之作答。不知这孩童的蒙师为何人?
“悦姓。”提学官低语,在他的印象里,别说武官,就连文官,也不曾有过悦姓。
于是,提学官大人这一坐,便是一日,亲眼见证这六岁孩童,写满了两张皮桑纸后,吹干墨迹,将之交到他的手中。
三日试期,入试者不能离开考场,县试乃以笔墨作答,取的是入试者,心胸城府之计策。一旦写完,便可上交,而后,得在考监内歇息。
当晚提学官大人,会将心无大志,胸无墨水之人除名。
第二日的府试更像面试,一识五官是否端正,毕竟成为生员,就能入仕途,身有缺陷之人,绝不蹬朝堂。
二识身体与心志坚强之人,以跑圈的方式,看一个人在长久持续的劳动后,能否坚忍不拔,更是以此辨别入试者,有无先天疾病。
合格之人留于考场,不合格,当日就被除名。待到院试,便是各郡县学的师尊们,亲自与之交谈,或是答题,或是讨论,为师者会以此计较,合格者,当日便能得到县学回执。
所以,童生试在三月,取之春意萌芽,意为选定的生员,日后成长,将成为国家栋梁之意。
悦滋钰交了试卷,便早早将狼裘铺下,躺下歇息。先生说过,这一晚,乃是对学子们身体的考验。
那些大户家的少爷公子,有大氅上身的,也有少数出自武官家,得熊瞎子皮毛御寒的。挨上一晚,自是不难。
可对于普通百姓家的学子,这一晚便是最难的一关。
传闻很多身子弱的,终是熬不过这晚,次日轻者喷嚏连天,重者发烧失去意识,也是多有。
虽然一年前他还被饿得皮包骨头,可有娘亲尽心照顾,这一年,他的身体硬朗得很。更何况,还有娘亲做的狼裘,有这上等的皮毛御寒,明日定能过试。
三月的夜,虽已入春,可这冬春两季交替间,最是寒冷。这不,夜间就有人冷得无法入睡,起身于考监内又跳又跑,以之暖身。
待到天明,因哈欠连天,两眼充血红肿,被请出去的,也是不少。
昨日还满场的千人,这时,已经不足三成。迎来了第三日,数十名老者鱼贯而入,一对一的与考监里的学子交谈。
悦滋钰端坐,却是见着提学官大人,与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停在自己面前。
三人隔桌而坐,悦滋钰行了礼,老者满意点头,将早已准备的问题说出:“何为学问,学之何用。”
悦滋钰沉思片刻,便将自己将来的打算、向往一一道来,话语间,老者不时点头,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小人,很是满意。
就在悦滋钰将母亲为妹妹求学之事,做为引荐说出。老者更对眼前的孩子,多了几分好感。
待到悦滋钰答完了,老者将一竹牌,交到他手里。“七日后,到县学,以礼院找我。”
老者起身,再没去别的试监,而是直接离开了考场,提学官唤来监使,将悦滋钰送出考场,自己提脚就追了出去。
“老师慢走!老师慢走!”
老者停步,忙对追自眼前的提学官大人行了礼:“王大人可还有事?”
“老师不必这么见外,王奇多年不曾回乡,童试前,曾登门拜访,却被老师回绝。今日得以与老师一见,也想叙叙师生情宜。”
王奇也是边临县出去的举人,当年蒙学便是拜在眼前这位,边临县唯一的大儒,文东引先生门下。
“王大人以提学官身份回乡,童试前,自是不能与旁人相见,免落了别人话柄。今能于这见上一面,已是全了我们师生情宜,王大人还得尽己所能,造福百姓,方得始终。”
王奇深深鞠了一躬,眼眶微酸。这就是他的老师,一生以教授他们学识为己任。学生为官者,遍布天下,却从不轻见。孤傲一世守得清洁高名。
“学生心里还有一问,今日老师即要收学生,为何单单只考了悦姓孩童?”
“王大人对那孩童县试作答,可还满意?”文东引抚须发问。
王奇蹙眉点头,若说作答者中,悦滋钰确为榜首。尤其是对国家税征,那六岁孩童更是道出惊人之言论。
“称为榜首也不为过。”王奇没有隐藏心中所想。
文东引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道:“其母悦氏,被边临县百姓称为妖妇,以女妆入商行。一个被人唾弃的寡妇村,因其母,成如今安稳富庶的百户大村。仅一女子,便能为周遭百姓造得此福,其子,更受之影响,心胸之大,足可安天下也。”
“我本早就退隐,只因得闻其子入试,方才重回县学,本就垂暮之年,只为不让其受这世间俗眼,而耽误。今日亲试,已确信此子,值得老夫倾尽年华。”
说完,文东引回了一礼,不作停留,转身而去。
刚送走了自家老师,李泰便于身侧道好。“三日试期已过,不知王大人,能否赏个脸,你我二人,叙叙同窗之情如何?”
边临县令李泰与王奇,属同期三甲出身,以往虽没有过多来往,可眼下李泰手里有件急事儿,还就得求到王奇手下。
王奇没有理由推脱,便与李泰同乘而去。
李泰